钟世章,是明妃钟明珠的亲哥哥。
而明妃是三公主盛雨娴的生母。
“盛雨娴都敢霸占孤的和丰记,抄她家不该吗?”
“别说抄她家了,和丰记共36档口,一年起码百万银的盈利。这十五年的盈利,孤等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盛青衣这话一出,殿中多人脸色大变。
有钟世章,有盛临,还有永昌帝。
殿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三公主占您的产业,您对付她也就罢了,您为什么要杀我儿?”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中年蓝袍文官池立峰,直挺挺地跪在殿中。
满脸都是愤慨,满身都是倔强。
他怒瞪着盛青衣,仿佛她是什么绝世恶人。
“万钱,进来。”
盛青衣方才就见万钱在殿外探头探脑。
禁卫不敢动万钱,万钱也不敢直接闯进腾龙殿。
有了殿下的吩咐,万钱利索地进去了,禁卫也利索地放行。
永昌帝又被气到了。
他这个皇帝都没开口,他们就这么放人进来?
“殿下。”
万钱将手中的书信递给盛青衣,又将颜云和吨吨、井栋栋三处的情况告知。
“万钱,跟这位替子申冤的池大人,介绍一下他的好大儿。”
万钱抽出袖中的小本本,翻到某页。
“三驸马池培宣。与三公主成婚十三载,威逼利诱霸占府中女婢50余人,强占民女20余人。”
“这些女子,至今日,只有十人在世,七人被毁容,三人有幸逃离,隐姓埋名生活。”
“六户民女家人至京兆尹报案后,反被囚禁,流放至岳州边境。”
池立峰颤抖着手,“这是诬陷。”
“诬陷是吧?”盛青衣也不惯着。
“来人,去京兆府,将卷宗都给孤搬过来。”
“且慢。”
永昌帝和三皇子同时伸手制止。
京兆府的卷宗,他们哪敢给盛青衣看?
这些年,太多脏事是京兆府那边平的了。
万一让她看到和她相关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朕相信望舒的能力,既然是望舒的人查到的,必不会是假的。”
池立峰不解地望向高公公。
来之前,不是高公公暗示他,要使劲地闹,狠狠地咬太女殿下一口吗?
怎么突然就变了卦?
池立峰不敢反驳永昌帝,只能另辟蹊径。
“我儿玉树临风,容貌俊雅,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找些民女婢女?”
“定是这些女子,爱慕之下主动献身……”
盛青衣闻言面露寒色。
“池立峰,你可亲眼所见,这些受害女子主动献身?”
“虽没亲眼所见,但按常理推断……”
盛青衣直接打断他,“并未亲眼所见,谁允许你空口污人清白?”
“看你这肥头大耳的长相,你儿子能好看到哪里去?”
“你不会以为,盛雨娴看上你儿子,就能证明你儿子够俊美?”
池立峰梗着脖子,很明显,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纯粹盛雨娴眼瞎,或者她口味特别,喜欢吃臭的呢?”
盛临捂嘴,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差点就笑出了声。
原来不止他一人觉得,三皇妹眼神不太好。
他觉得好笑,盛青衣却有点愠怒。
她起身,一脚将池立峰踹吐了血。
“你会按常理推断?”
“那你告诉孤,什么样的常理,让这些婢女,明知道每个月都要从你儿院子中抬出去几具尸体,还非要去献身?”
“是活得腻歪了?”
“你儿子想找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满谡阳城,你给孤找几个愿意给盛雨娴的驸马做小的官家小姐来?”
盛青衣又狠狠踹了一脚。
池立峰倒飞了出去。
文官身子脆弱,两脚下去,池立峰内脏碎片都快吐出来了。
“望舒,你放肆。”
永昌帝从未见过像盛青衣这样目中无人的人。
当他这个皇帝的面,她怎么敢这样随心所欲,殴打朝廷命官?
盛青衣丝毫不怵。
“三驸马霸占女子,盖因其父教子不严。”
“养不教父之过,作为百恶之因,孤不过小小惩戒两下,何来放肆?”
老太傅余光扫了一眼,“小小惩戒两下”就快被打死的池立峰。
不自觉地往椅子后背靠了靠。
他年纪大了,可受不住打。
陛下啊,这局您自己上吧!
永昌帝眼角都快抽疯了,老太傅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那边钟世章,自从池立峰说了那句“三公主占您的产业,您对付她也就罢了”之后,
眼神只差没把池立峰烧穿个洞了,怎么可能帮腔?
难道这局又让望舒躲过了?
永昌帝无奈地挥了挥手,“今日这事,既然都有因由,那便这样吧!”
盛青衣却不打算轻轻放过。
敢将她叫来质询,想这么轻易就算了,没门。
“回头,孤会让人,将这些受害女子的情况都罗列出来。”
“池立峰,你负责替受害女子寻回尸身,择风水宝地,风光大葬。”
“每一个坟头,你都必须去磕头赔罪。”
“所有受害者或其家人,一人一百两银子赔偿。”
“孤会让人全程盯着你,但凡有一点没做到,或者你胆敢伤害受害女子的家人……”
“孤亲自上门,取你脑袋。”
池立峰真的要疯了。
她不讲理,她太不讲理了。
人是他儿子害的,关他什么事?
一人一百两,80余人,就是8000两。
他一年俸禄也才百两啊!
8000两,那不是他家几代的家底都要挖空了?
池立峰想反抗,想拒绝。
但他不敢。
他不想死。
这一刻池立峰不禁恨起了儿子,要是他没死,这些事,就是他自己去承担了。
现在落到了他这个老父亲的头上。
盛青衣袖袍轻挥,转身直直看向永昌帝。
“至于盛平川……”
永昌帝忙道,“盛平川乃你东宫内事……”
盛青衣勾唇。
“盛平川,杀害孤手下校尉墨铸铁,更是引外敌入侵归墟,孤杀他,合礼合法。”
归墟两个字一出,永昌帝顿觉毛骨悚然。
盛青衣一字一句地道,“当年,陛下为何让极策军进攻我归墟?”
“还有诸位朝堂重臣,老太傅,嗯?”
“你们当初,为何朝议,侵我归墟?”
“孤等着你们的答复。”
盛青衣已经离开,腾龙殿中,沉默已经蔓延许久。
钟世章第一个开口。
“陛下,她如今,行事越发没有顾忌,再这样下去……”
老太傅叹了口气,“可她有先皇遗旨护身,无法废黜……”
“她在民间声望极高。为今之计,只能,先毁她民心……”
“……届时,她身后,将空无一人。”
“来人,持朕虎符,调极策军回京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