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惊变,皇帝驾崩,摄政王祁瑾晏拥立幼帝,总揽朝政。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了整个大周,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朝野上下,虽有零星质疑“弑君”的声音,但在祁瑾晏雷霆万钧的手段、黑巫教罪证的公之于众、以及大部分官员亲眼目睹皇帝勾结妖人、欲牺牲太后的疯狂行径后,这些声音很快便被压了下去。毕竟,相比于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君主,一个强大且(至少在表面上)维护秩序的摄政王,更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
六岁的安王世子祁宏被迎入宫中,登基为帝,改元“承平”。祁瑾晏正式加封“摄政王”,总领朝政,开府仪同三司,权倾朝野。
接下来的数月,京城乃至整个大周,都处于一种紧张而高效的运转之中。
祁瑾晏以铁腕手段,迅速清洗朝堂。李崇、张澜、国丈等昔日皇帝心腹,或下狱论罪,或罢官夺爵,其党羽也被连根拔起,曾经盘根错节的清流集团土崩瓦解。空出的位置,被祁瑾晏一系的干练官员或有能力的寒门子弟迅速填补。
对于黑巫教的清剿更是毫不留情。凭借从鬼医老巢(毓秀宫)搜出的名单和线索,影卫与各地驻军配合,捣毁了黑巫教在全国的数十个大小据点,抓捕、处决了无数教徒,缴获了大量邪术典籍和害人物品。曾经笼罩在朝野上下的阴霾,被这股凌厉的罡风狠狠撕碎。
边境方面,北狄得知大周内乱,摄政王掌权,又损失了大将呼延灼,短时间内无力南侵,边境迎来了难得的平静。祁瑾晏趁机整顿军务,提拔将领,巩固边防。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一个新的、由摄政王主导的秩序,正在废墟之上快速建立。
摄政王府,已更名为摄政王府邸,规制远超从前,但祁瑾晏和秦湘湘依旧习惯性地住在原来的沧澜院和墨韵堂。
墨韵堂内,药香弥漫。
秦湘湘靠在软榻上,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太庙一战,她强行逆转阵法,耗尽精血与灵蕴,伤及了根本,虽经林老和祁瑾晏不惜代价地用各种珍稀药材调理,但恢复得极为缓慢。那支碧玉簪也在那一战中灵气耗尽,化作了凡品。
更让她忧心的是,她发现自己的“灵蕴”似乎出了问题。原本中正平和的能量,如今运转起来总带着一丝滞涩,甚至偶尔会引动心脉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潜藏其中。她尝试内视,却一无所获。
“还是感觉不适?”祁瑾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处理完朝政回来,玄色王袍还未换下,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向她的目光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这数月来,无论政务多么繁忙,他每日都会抽空来看她。
秦湘湘摇了摇头,不想让他担心:“好多了,只是恢复得慢些。”
祁瑾晏走到榻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搭上她的腕脉。他的内力如今已彻底驱除了蚀心蛊的残余,磅礴而精纯,仔细探查着她的经脉。
片刻后,他眉头微蹙:“脉象看似平稳,但深处似乎……有一股极阴寒的气息盘踞,与你自身的灵蕴格格不入,却又纠缠不清。”
连他也察觉到了吗?秦湘湘心中微沉。她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祁瑾晏眼神变得凝重:“难道是太庙之时,被鬼医的功法或是万魂幡的怨气所侵?”
“有可能。”秦湘湘点头,“那股阴寒之气极其隐晦,若非灵蕴与之冲突,恐怕难以察觉。我尝试过驱散,但它如同附骨之疽,极难清除。”
祁瑾晏沉默片刻,道:“鬼医已死,其功法诡异,遗留的隐患恐怕非同小可。此事不能耽搁。本王已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搜寻驱邪避毒、治疗内伤的圣药和能人异士。定要为你除去此患。”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秦湘湘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维护,心中泛起暖意,轻轻“嗯”了一声。
“朝中之事,还顺利吗?”她转移了话题。
“还算顺利。跳梁小丑已清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祁瑾晏语气平淡,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锐气,显示着这数月来的腥风血雨绝非他说的这般轻松。“只是,百废待兴,诸多事务千头万绪,需要时间。”
他顿了顿,看向秦湘湘:“待你身体好些,有些事情,或许需要你帮忙。”
秦湘湘明白他的意思。她的医术和符阵之术,在太庙一战中展现了巨大的价值。新朝初立,无论是安抚民心(继续义诊),还是应对可能存在的、未知的超凡威胁,她的能力都不可或缺。
“我会尽快好起来的。”她说道。
祁瑾晏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心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被更深的决意取代。他需要她,这个王朝,也需要她这样的力量。
“好好休息,别多想。”他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动作略显生硬,却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秦湘湘抚上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心口,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身体的隐患,朝堂的暗流(她不信所有旧势力都会甘心臣服),还有那神秘莫测、虽遭重创但未必彻底覆灭的幽冥宗遗毒……前路,依旧布满荆棘。
而她与祁瑾晏之间,那在血火中不断滋长、却始终未曾挑明的情愫,在这权力巅峰与重重危机之下,又将何去何从?
她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