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月站在原地,风把她的外套吹得贴紧手臂。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文件夹,指尖从边缘滑过,感受到纸张的粗糙。那辆黑色轿车已经拐出视线,但她知道,对方不会就此收手。
她转身往医院里面走,脚步没有停。走廊灯光很亮,护士迎面走来,点头示意千金情况稳定。秦无月走进病房区监控室,调出早上七点四十二分的记录。画面里,千金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药瓶,动作缓慢。她拧开瓶盖,倒出几粒药片,然后轻轻放进花盆的土里,再把空瓶放回原位。整个过程安静,没有任何异常声响。
视频是假的。
她关掉屏幕,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对方想用一段剪辑制造恐慌,但她早料到会有反扑。千金没吃药,也没有失控,所谓的“发病”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这场戏,从一开始就是她们设的局。
走出监控室,她直接返回居所。房间里的设备早已开启,三台平板同时刷新社交平台数据。刚坐下不到五分钟,第一条热搜就冲了上来——“豪门未婚夫下药逼婚被当众揭发”。接着,“私生女堂妹身份曝光”“拍卖会古镜映出偷换文件画面”也陆续登上榜单。媒体开始转载她公布的医疗报告和录音内容,评论区一边倒地声讨未婚夫与堂妹。
舆论已经炸了。
她盯着屏幕,一条条翻看转发量最高的帖子。有记者扒出了陈哲名下的空壳公司,还有人贴出了林婉小时候的照片,眉心胎记清晰可见。家族老宅那边还没有公开回应,但股东之间的消息已经开始乱传。
就在她准备关闭页面时,空气中忽然泛起一层蓝光。光线从天花板缓缓降下,凝聚成一个人影。司命的虚拟投影出现在房间中央,身穿黑袍,面容模糊,声音平静。
“第一阶段任务完成度97.6%。”他说,“情感救赎指标达成,目标人物自我意识觉醒,具备主动反抗意愿。根据轮回管理局规则,解锁‘命理测算’初级权限。”
秦无月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该权限允许你推演未来三日内将发生的重大事件一次。”司命继续说,“使用方式由你自行探索。注意,推演结果不可更改,且仅限真实即将发生的事件。”
蓝光闪烁了一下,投影开始变淡。
“这是奖励,也是考验。”他说完,身影彻底消散。
房间里恢复安静。
她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按在眉心。残破天书的残页在意识中浮现,像一张烧焦的纸,边缘卷曲,文字断续。她集中精神,试图连接其中的信息流。
脑海里出现一道裂缝,紧接着,光影闪动。
一间会议室出现在眼前。长桌两侧坐满人,墙上挂着家族企业LoGo。有人站起来发言,手里举着一份文件,标题清楚写着:《关于千金精神失常期间股权代管议案》。提案人是股东A的心腹,正在陈述理由,称千金目前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应由董事会指定代理人接管其名下股份。
画面切换到日历特写:明天上午十点整。
会议地点是总部大楼第三会议室。
她睁开眼,呼吸平稳。时间、地点、议程全部确认。对方不打算再偷偷摸摸动手,而是要走正式流程,利用法律程序强行夺权。只要议案通过,千金的股权就会被冻结,转入代管账户。哪怕后续证明她是清醒的,财产也早已被转移干净。
这一步比她预想的更快。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已深,街道上的车灯连成一条线。手机震动了一下,社交平台提示又有新热搜加入:“千金是否真患精神疾病?”底下争论激烈,有人质疑医院诊断的真实性,也有人坚持认为证据确凿。
她知道,公众的关注不会持续太久。热度一过,对手就会趁机推进议案。必须赶在明天之前,找到突破口。
她打开笔记本,写下几个关键词:股东名单、会议签到表、投票权重分配。目前能确定的是,股东A已被警方带走,但他背后的势力还在运作。这次会议必然有其他人顶上,而且很可能是早就安排好的。
她需要一个能进入董事会内部的人。
或者,一个愿意合作的证人。
她想起前几天素心查到的信息,有个股东b曾在私下表达对股东A行为的不满,但一直保持沉默。如果能在明天之前接触他,或许有机会动摇投票结果。
她拿起手机,拨通素心的号码。
“查一下股东b最近的行程。”她说,“特别是明天上午的安排。另外,调取他过去三个月的所有通话记录,重点关注和股东A以及陈哲之间的联系。”
电话那头答应了一声。
她挂掉电话,转身看向桌上的玉簪。它安静地躺在盒子里,表面微微发烫。这不是情绪波动带来的温度,而是某种预警机制被触发的表现。
她把它拿起来,握在掌心。
这一次,不能再等对方先出手了。
她必须提前布好局。
窗外,一辆摩托车驶过,车灯扫过墙面。她站在原地,目光落在笔记本上写的“十点整”三个字上。
时间不多了。
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U盘,里面存着所有原始证据的备份。又检查了一遍录音笔和隐藏摄像头的位置,确保明天的会议全程都能被记录。
然后她坐回桌前,打开邮箱,开始起草一份声明稿。一旦会议开始,她会在第一时间将内容群发给所有在场股东和媒体。
只要有人敢提议案,她就当场公布全部证据。
包括那些还未公开的资金流向图。
包括陈哲与境外账户的秘密交易记录。
包括林婉母亲当年如何通过非法手段获取员工身份的档案。
她不会再留余地。
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动。素心回信:股东b明天九点十五分会去公司附近的咖啡馆,通常独坐靠窗位置,停留约四十分钟。
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
还剩八个多小时。
她站起身,把玉簪插进袖口,拉上外套拉链。
现在,该去找第一个突破口了。
她推开房门,走廊灯光照进来。她的影子投在墙上,笔直向前。
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