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月的手指停在移动硬盘的触控板上。屏幕上的文件夹已经打开，第一份文档的标题清晰显示：【林氏并购案-资金流向】。她没有立刻点开内容，而是快速查看文件属性。创建时间是三天前，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复制U盘数据是在今天下午。这个时间对不上。
她立刻调出手机云端记录，核对原始备份的时间戳。两秒后，她的眉头皱紧。真正的证据包上传时间是两小时前，而现在这个U盘里的文件结构虽然相似，但细节完全不同。有人替换了它。
这不是她交给蒙面人的那个U盘。
她缓缓抬头，目光扫过还在昏迷的陈哲。保镖正扶着他靠坐在礁石边，素心和现代千金站在稍远的地方，警笛声由远及近。风很大，吹得她的外套贴在身上，湿冷的布料紧贴手臂。
她把U盘拔出来，握在掌心。金属外壳还有些温热。对方能在她救人的同时完成调包，说明早有准备。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看向不远处的警车灯光。警察来了。
第一位穿制服的警员走下警车，出示证件后开始询问情况。他先走到现代千金面前，确认身份，又检查了陈哲的状态。随后，他的视线落在秦无月身上。
“你是谁？”警员问。
“我是林小姐的法律顾问。”她说，“也是发现人质位置并组织营救的人。”
警员点头，示意同事拍照取证。另一名便衣警察走近，蹲下查看断裂的铁链，又捡起一段残片仔细看。秦无月注意到他的动作很专业，不像普通巡警。
“你们报警了吗？”便衣问。
“没有。”她说，“我们直接来了这里。”
“那警方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说，“可能是医院报了失踪。”
便衣站起身，盯着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秦无月没说话，把U盘递过去。“这里面有绑架者的指令录音，还有他们主子转移资产的路径。你可以当着我的面查。”
便衣接过U盘，插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文件夹自动弹出。他点开第一个文档，快速浏览几行，脸色变了。
“这是……”他低声说。
秦无月看着他：“有问题吗？”
便衣没回答，转头对同事说：“叫技术科的人过来，现场所有电子设备都要做数据提取。”
这时，地上的陈哲动了一下。他睁开了眼，视线模糊了几秒，慢慢聚焦在秦无月脸上。
“你……怎么找到我的？”他声音沙哑。
“红绳。”她说，“你在古董店见过一个戴褪色红绳的男人。店主姓玄微。”
陈哲的表情僵了一瞬。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
便衣警察拿着U盘走过来。“秦小姐，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里面会有你假装精神失常的监控视频吗？”
所有人都安静了。
现代千金猛地看向秦无月：“什么？”
秦无月没动。“哪一段？”
“第三号文件。”便衣盯着她，“拍摄时间是昨天上午十点十七分，地点在林小姐卧室外走廊。画面里你穿着病号服，对着摄像头笑，然后说‘药效够了’。”
秦无月明白了。那是她设局时的一段伪装录像，用来引诱陈哲暴露行动。但她从未把这个视频放进U盘。
“这视频是真的。”她说，“但我没有把它放在这个U盘里。”
“那你承认拍了这段视频？”便衣追问。
“我承认。”她说，“为了取证。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可这段视频出现在你提供的关键证据里。”便衣语气加重，“而且它被混在真实转账记录中间。你怎么解释？”
秦无月看着他：“有人换了U盘。”
“谁会这么做？”
“你们正在找的人。”她说，“他们不想让我交出真正的证据，也不想让我看起来完全无辜。这个U盘是个陷阱——让我既像掌握了线索，又像在伪造证据。”
便衣沉默了几秒。他回头看了眼笔记本屏幕，又看向陈哲。
“陈先生。”他说，“你说句话。这U盘里的内容，你有没有见过？”
陈哲躺在地上，呼吸有些急促。他盯着秦无月，嘴唇微微发抖。
“你……怎么会有这些？”他终于开口，“那些账目……根本没人知道……”
便衣立刻警觉：“你知道这里面的内容？”
陈哲意识到说漏了嘴，马上闭嘴不语。但他刚才那一句已经足够。
秦无月看着他：“你不是被绑的。你是被丢在这里的。他们让你活着回来，就是为了让你亲口说出这句话。”
陈哲的脸色变了。
便衣立即下令：“控制住他！这个人涉嫌参与绑架案，现在正式拘捕。”
两名警员上前，将陈哲抬上担架。他挣扎了一下，但身体太虚弱，很快就被带走了。
现代千金走到秦无月身边，声音发颤：“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说明……你真的有证据？”
“真正的证据在我手机云端。”她说，“这个U盘是假的。”
“那警察会不会相信你？”
秦无月看着那辆正在启动的警车。“他们会查。只要技术科打开加密层，就能看到真正的数据包。”
便衣警察走回来，手里还拿着那个U盘。“我们暂时不能还给你。需要带回局里做进一步分析。”
“可以。”她说，“但我要求全程见证。因为我知道怎么解密。”
“你配合调查就行。”他说，“现在，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问话。”
“我可以去。”她说，“但我要先换衣服。海水浸透了外套。”
便衣点头，指了指警车后排座位：“你坐那里，等我们收队。”
秦无月走向警车，素心快步跟上来，递给她一条干毛巾。她接过，搭在肩上。现代千金拉住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
“我相信你。”她说。
秦无月点头，拉开警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很安静。她靠在座椅上，右手伸进内袋，摸到了另一个U盘。这才是真正的备份。她没拿出来，只是轻轻捏了一下。
便衣警察上了驾驶座，发动车辆。后视镜里，海面漆黑一片，只有几盏路灯照亮防波堤边缘。
车子刚驶出五十米，秦无月突然开口：“你们查赵德海的尸检报告了吗？”
便衣握着方向盘，没回头。“查了。死因是神经毒素注射，来源不明。”
“他脖根有针孔。”她说，“和陈哲被绑时注射的镇静剂一样。手法专业，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你想说什么？”
“幕后的人不止一个。”她说，“赵德海是棋子，陈哲也是。真正下命令的人，还没露面。”
便衣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秦无月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
一条新短信：【0427】。
她盯着屏幕，手指慢慢收紧。
警车继续前行，轮胎碾过潮湿的路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的手腕上，那根红绳在夜风中轻轻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