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月把U盘放在桌上，屏幕还亮着。技术员坐在电脑前，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没有立刻动手。他看了秦无月一眼：“这文件有动态加密，一旦输入错误就会自动销毁数据。”
“我知道。”她说，“用‘’倒序试。”
技术员点头，开始输入‘’。回车键按下后，屏幕闪烁了一下，进度条缓缓推进。第一层解密成功。
文件夹弹了出来，里面是完整的资金流向图和一段加密语音包。技术员点开语音，只听了几秒就停下：“第二层需要生物识别，模拟指纹或声纹都没用，必须是活体dNA验证。”
秦无月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块布片，放在桌面上。布片边缘有些发黄，带着水渍痕迹。
“这是堂妹袖口的内衬，她贴身穿了三天。”她说，“你们能提取皮屑做模拟验证吗？”
技术员拿起镊子夹起布片，放进检测仪。机器运转几分钟后提示：“dNA样本完整度68%，可尝试虚拟建模。”
“够了。”他说。
屏幕上跳出一个新界面，要求扫描皮肤微电流反应。技术员连接模拟器，将建模数据导入系统。等待十秒后，绿灯亮起。
第二层解锁。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律师站在一旁，盯着屏幕不敢出声。现代千金靠在沙发背上，呼吸变快。
文件夹全部打开。资金图谱展开，线条密密麻麻连向十几个海外账户。最末端的企业名为“南星能源”，法人代表是堂妹，注册时间正是2023年7月19日。
“看这里。”秦无月指着一条分支线，“林氏子公司以项目合作名义转出八千万，合同编号Lx-，审批人是财务总监张某。这笔钱到账后七十二小时内，被拆分成四十七笔小额汇款，转入不同个人账户。”
技术员放大其中一笔记录：“收款人李某，是未婚夫表哥。再查他的银行流水，发现他在三天后向股东A妻子名下账户转账两百万。”
“闭环形成了。”律师低声说。
秦无月继续滑动页面。新的文件弹出——录音包。她点击播放。
第一个声音是堂妹，语气急促：“账不能这么走，审计会查出来。”
第二个声音低沉些：“你按我说的办。合同盖章后，钱会通过离岸信托返还给你父亲。他是受益人。”
“我父亲？”堂妹惊讶，“他不是早就……”
“别问太多。”那个声音打断她，“你现在做的事，都是为了拿回应得的东西。林家欠你们母女二十年。”
录音到这里结束。
房间里没人说话。现代千金嘴唇发抖，抓住沙发扶手才没站起来。
技术员又点开一个视频文件。画面中，未婚夫坐在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对面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只要她签了这份股权转让书，我们就能控制董事会。”未婚夫说，“药我已经加量了，她现在分不清白天黑夜。”
“医疗报告呢？”眼镜男问。
“医生那边打点好了。明天送她去封闭病房，签字流程走完，资产剥离完成。”
视频只有三分钟，但足够清晰。
律师翻看自己的文件夹，脸色变了：“这些证据……都可以作为刑事立案依据。”
“不止。”秦无月打开最后一个文档，“这是税务稽查模拟报告。南星能源过去六个月申报收入为零，却有超过一亿资金进出。涉嫌偷税漏税金额达三千二百万元。一旦核实，主犯至少判十年以上。”
技术员看完所有资料，转向同事低声说：“这些人不只是经济犯罪，他们已经构成洗钱罪、伪造公文罪、非法拘禁罪、诈骗罪……多项重罪成立，无期都有可能。”
律师合上文件夹，走到现代千金面前：“林小姐，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现在不仅是受害者，还是关键证人。只要你配合警方提交这些材料，反派全部会被依法批捕。”
现代千金没说话。她看着电视屏幕，新闻正在播放最新消息：“豪门千金案出现重大转折，警方证实其遭受药物控制与精神压迫，目前涉案人员已被正式立案调查……”
画面切换到堂妹被押上警车的画面。她低着头，头发凌乱。
现代千金突然开口：“她明明那么怕我爷爷……谁在背后推她？”
没有人回答。
秦无月站起身，走到窗边。天刚亮，楼下已经有记者架起摄像机，闪光灯不断亮起。警车停在大门口，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在登记出入信息。
她盯着U盘插口的位置。电脑还在运行，最后一条隐藏日志刚刚弹出。
“指令来源：内部权限L6。”
她记住了这行字。
技术员关掉设备，拔下硬盘：“数据已备份三份，一份交警方，一份给律所，一份我自己留底。不会丢。”
律师收好文件：“我马上联系经侦支队，申请加快审查流程。这些证据足够让他们在监狱里老死。”
现代千金抱着毯子蜷在沙发上，眼睛红了。她看着秦无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被送进精神病院。”
秦无月没回头。她看着楼下一名记者弯腰捡起掉落的笔记本，动作自然，但右手小指有一道细长疤痕。
她眯起眼。
那人抬起头，正对着窗户方向看了一眼。
秦无月立刻侧身避开视线。
手机震动。她拿出来看，一条新短信：
【0427】
她删掉短信，把手机放回口袋。
技术员收拾工具准备离开，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这个案子太干净了。所有证据都刚好能抓人，却没有指向更深的地方。”
“你也觉得不对？”她问。
“太顺了。”他说，“一般人犯案会留破绽，但他们像是故意留下线索，等着我们发现。”
他顿了顿：“我在想，是不是有人想借我们的手，清除某些人？”
秦无月没答话。她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日志页面还没关闭。
“L6权限。”她重复一遍。
律师走到门口：“我先走了，后续手续我会跟进。林小姐今晚不要出门，注意安全。”
现代千金点头。
门关上后，屋里只剩三人。技术员背起包：“我也该回局里交材料了。”
“等一下。”秦无月说，“你刚才说证据太完整，那你觉得少了什么？”
技术员停下脚步：“动机。堂妹为什么要夺产？她一个私生女，从小被压制，突然敢挑战正统继承人，除非有人告诉她一定能赢。而这个人，必须知道林家的所有漏洞。”
“还有未婚夫。”秦无月接道，“他不是主谋。他只是执行者。真正设计这套流程的人，熟悉公司结构、掌握审批权限、还能调动外部资源伪造医疗记录。”
“L6权限。”技术员说，“这种级别的人，不可能只为了帮一个私生女复仇。”
两人对视一眼。
技术员走了。门轻轻合上。
客厅只剩下秦无月和现代千金。电视还在播新闻，主持人语气严肃：“据知情人士透露，本案背后或涉及更大规模的资本运作网络……”
现代千金闭上眼，靠在沙发上休息。
秦无月走到茶几前，拿起U盘。金属外壳冰凉。她用指甲轻轻刮过接口边缘，发现有一道细微划痕，像是被人用工具强行拆卸过。
这不是她原来的那个U盘。
她记得清楚，自己藏在内袋的那个，接口左侧有个小小的凹点，是上次插入车载USb时磕的。而现在这个，表面光滑。
她放下U盘，走向卧室。
路过沙发时，现代千金忽然睁开眼：“你怎么还不睡？”
“我去拿件衣服。”她说。
走进卧室，她锁上门，从床垫下摸出另一个U盘。这才是她真正的备份。
插进笔记本。
屏幕闪了一下，弹出警告：文件已被远程访问，最后一次操作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七分。
她盯着那个时间，眼神变冷。
窗外，晨光铺满街道。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楼下，车牌被泥水遮住一半。车窗降下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掐灭烟头，扔在路边。
秦无月关掉电脑，站起身。
她的手指贴在窗玻璃上，看着那辆车停在街角。副驾驶开门，下来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抬头看了这栋楼一眼。
他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秦无月慢慢后退，离开窗口。
她走到客厅，电视还在播新闻。现代千金已经睡着，毯子滑到地上。
她弯腰捡起毯子，盖回去。
然后坐到沙发上，把真U盘放进火机烧毁，灰烬倒入茶杯，加水搅匀。
手机再次震动。
她拿起来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画面里是一间地下室，墙上贴满她的任务记录，从冷面女将军到病弱贵妃，再到现在的现代千金。每张照片下面都标注了时间和地点。
最后一行写着：
“第98个任务已完成。”
她的拇指停在删除键上，没有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