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巧儿姐怀孕了，预产期明年八月。”冯玉娟说。
顾世然眼皮一歪，“那么快！”
“结过婚肯定就准备要小孩，这哪快了？”
“……”
不聊天了，再聊容易扯到那些他一直想逃避的话题。
大人都一个样，没结婚时催结婚，结了婚就催着要小孩。
车窗外寒风阵阵，还夹杂着细小的雪花，吹的路上的行人睁不开眼，但车里却开着空调暖气，很暖和，很暖和。
温差太大了，少说有二十度，犯困也是必然的。
“依依，我睡会。”
嘴里短暂的呢喃过后，他像累了很久，猛的倒头就睡，再没了动静……
灼日高悬于天际之上，晒得人睁不开眼，晒得人心烦气躁。
空气中的阵阵热浪不停拍打在少年的脸颊上，酷热的太阳让空气都为之变形。
波浪，热气形成的波浪在空中游荡。
从远处的建筑不难看出来，这并非是国内。
这片土地上遍地都是金发碧眼的白人，嘴里说的也是英文，但根本无法辨别出是国外的那个地方。
少年半坐在一辆黑色敞篷跑车的引擎盖上，流线型的车身微微反射出昼白色的阳光，跑车的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个衣着白色的少女。
一切都很模糊，只能看个大概。
少年和跑车的方圆几十米内全都是光秃秃的空地，若是再往远处看，那就全是黑压压的一片。
人，全都是人，不仅如此，包围少年的每个人都全副武装，端着手里的枪把准心放在少年的身上。
上帝视角原来是这个感觉。
少年和跑车处在圆的圆心，外面的圆环全是由人夹杂着坦克所形成的包围圈，360度无死角。
不……不止是360度。
天空中还有许多架直升机盘旋，这些并非是普通的民用直升机，直升机上的转轮机枪、导弹，样样齐全。
少年虽然手无寸铁，却无一人敢上前，众人只是在远处掠阵，好像是在忌惮什么。
反观少年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缓缓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跑车引擎盖，脑袋并没有完全直起，维持着一个有些慵懒的姿势，对周围的形势满不在意。
破碎，模糊，不真实，莫名其妙。
……
顾世然猛的睁开眼，周围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身上的衣物也早已被褪去。
这是……被窝？
他的手往旁边四处乱摸，想把手机拿到手里，却摸到几条毛茸茸的尾巴。
“依依，”他下意识的开口。
“我在呢！”
房间里的灯被点亮，是熟悉的老家二楼的卧室，他怎么在这里，难道梦还没醒？
不对，梦已经醒了，只有现实中才会有如此真实的感受。
他伸手把被窝深处的苏依依揪出来，又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后才出口询问：“咱们不是在车上吗？怎么一下就到家了？”
“你在车上睡着了，一直睡了一路，我看你太困，而且最近也没重要的事，我就让你多睡了会。”
“好一个多睡了会，”他重新躺到床上伸手揉揉额头，很随意的就闭上了眼睛，“现在几点了。”
苏依依把他的手机拿到手里点亮，“晚上一点多，”手机屏幕的光亮把小脸的大致轮廓显现，白色的发丝在光的映衬下显得透明。
“那叫凌晨。”
“噢噢，凌晨一点多，”苏依依改口。
他有些多余的担心，“你没把咱爸妈也弄睡着吧？”
“没有，我就让你多睡了会，还是因为路上有点颠，车不稳，我怕你突然醒来睡不好。”
“赶紧把灯关了，”顾世然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蒙住脑袋，不去面对房间里的光亮，像畏光的吸血鬼似的。
苏依依赶紧就照做了，她知道顾世然更喜欢暗一点的环境，很厌恶刺眼的光亮。
对此她也很能理解，毕竟只有在较暗的环境下，瞳孔才能能完全且自然的舒缓放大，尤其是夜晚里突如其来的光亮，会把瞳孔刺激的很难受。
“我做了一个梦，但在醒来的瞬间一下就把梦到的内容全忘完了，现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漆黑的房间里传出顾世然那近乎于平铺直叙的说话声，是在很客观的阐述一件事情，不带有任何的意图。
“是噩梦吗？”
“不是，”这点他还是很肯定。
“那就不要多想了，现在你越想就越想不起来，没准等以后的某时某刻你就突然回忆起了这场梦的内容。”
“也许吧！”他把苏依依往被窝里面拽了拽，又渐渐失去了意志……
周围尸横遍野，地面上斜插着直升机的螺旋桨残骸，坦克上的炮管莫名消失，甚至有一台坦克像是被吃过螃蟹似的，整个盖子都被掀开，内部的驾驶室显露而出。
战斗，
这里明显发生过一场战斗，连地面都被破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浅坑随处可见。
少年依旧坐在跑车的引擎盖上，只不过那辆黑色的跑车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少年周围的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金属弹头，不难想象发生过什么。
从天而降的雨水正冲刷这片战场，任劳任怨的做着善后工作，在地面上形成许多个小水洼。
少女一脚踹飞已经损坏到不能打开的车门，从车里面走出来，白色的裙子还是崭新如初，没有因为刚才的战斗沾染一丁点灰尘，她也没有参与这场战斗。
说战斗倒是有些不妥，这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场杀神降世的狂欢。
在方圆百米的范围内，只剩下少年少女两个活人，其余的众人早就失去了生机。
对于凡人来说，这里不是地狱却胜似地狱。
顾世然再次从梦中醒来，这次是被饿醒的，梦中的内容依旧在一瞬之间就忘得干干净净。
阳光从窗户洒进房间里面，此时已经来到了早晨，身边的被窝也只剩下他一人。
“依依过来。”他懒散的半躺在床头呼喊，虽然已经睡醒，但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苏依依就像在门外提前候着一样，顾世然一开口，她就赶紧推门进来，拿着一兜包子和一杯粥来到床边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你昨天晚上都没吃饭，现在肯定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