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靠近,阿吉这才猛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马背,也顾不上捡起掉落的缰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马车前,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大声喊道:“都督!周都督!是我!阿吉!”
为首的车夫见状,连忙勒紧缰绳,口中发出“吁——”的长音,稳稳地将车队停了下来。
几乎同时,那马车的锦缎车帘被人从里面一把掀开,露出一张清丽温婉的脸庞。
小乔探出头,待看清楚拦在车前、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小少年时,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阿吉!你……长高了!壮了!”
当她的目光越过阿吉,看到了后面骑在马上却掩不住嘴角笑意的孙尚香时,更是喜出望外:“香儿!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激动得甚至忘了自己此刻正身怀六甲,下意识就想扶着车门下车,却被身旁一只稳健的手轻轻按住。
周瑜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夫人,莫急。老宅就在前方不远处了,此处风大,待我们到了宅中,再与他们好好叙话不迟。”
他的目光也投向车外的两人,却带着一丝了然。
阿吉见状,也连忙伸出双手,连声劝道:“是啊是啊,周夫人!您千万别急!我们、我们跟着车队走就行!”
这时,孙尚香也驱马来到车旁,她笑嘻嘻地透过车窗看着车内并肩而坐的周瑜和小乔,语气活泼地打趣道:
“可不是嘛!这庐江的路弯弯绕绕,还得劳烦你们在前头带路呢!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可就跟着您啦!”
小乔看着他们二人这风尘仆仆的样子,立刻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带着促狭:
“原来如此!你们是……找不到路了啊?”
阿吉的小脸一下子涨得更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嘟囔:“是……是我没记清路……孙小姐脾气好,没怪罪我……”
孙尚香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一副豪爽模样:“哎呀,能遇到你们就是万幸!别在这风口站着说话了,快快快,周太守,快带路吧!我们赶路累死了!”
她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调转马头,示意车队可以继续前进。
阿吉也赶紧跑回去捡起自己的马缰,笨拙地爬上马背,紧紧跟在了车队旁边。
周瑜看着这意料之外的插曲,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对着车夫微微颔首。
车夫会意,轻叱一声,马车再次缓缓启动,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周氏老宅,稳稳行去。
孙尚香和阿吉则骑着马,一左一右,如同护卫般,欢快地跟在车队两侧。
约莫过了一刻钟,车队在一座府邸前缓缓停下。
这座宅院虽能看出岁月的底蕴,梁柱门窗却皆是新漆,透着一股内敛而焕然一新的气派。
尤其那高悬的 “周宅” 牌匾,乌木为底,镏金大字熠熠生辉,连同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都像是不久前才精心更换过的。
小乔在周瑜的搀扶下缓缓下车,抬眸望去,眼中流露出惊喜与感叹:“这老宅经过此番翻新,格局虽熟,气象却新,我快要不认得了。”
周瑜环视四周,目光中带着满意,温声解释道:“上回离开前,我便留下银钱请了工匠,请堂叔监督工匠慢慢修葺整理。原本只盼着能稳固屋舍,驱散陈腐之气,没想到他们竟做得如此细致周到。”
他转向小乔,语气愈发安心,“看到老宅如今这般光景,夫人在此静养,我便能放下大半的心了。”
一旁的孙尚香也跳下马来,打量着这处与她想象中不同的祖宅,连连点头,语气带着赞许:“嗯……果然不愧是周氏祖宅,这气度不输江东的府邸呢。”
阿吉也骄傲地挺起胸膛,忙不迭地向孙尚香解释,语气中充满自豪:“那当然了!孙小姐您不知道,周氏在庐江乃是世代簪缨之族,祖上出过不少名士高官,根基深厚,极受乡人敬重!周都督的祖父、父亲都曾……”
正当阿吉说得起劲时,只听“吱呀”一声,宅院的大门从内打开。
闻声的堂叔探出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周瑜与小乔,老人脸上顿时绽开欣喜的笑容,眼眶微湿,上前便拉住二人的手:
“公瑾!小乔!好孩子,你们可算到了……”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正欲拉着他们进门,却注意到他们身后还跟着的不止有曾叔、阿吉,还有孙尚香,以及几位郎中、侍女和接生婆这些新面孔,阵容颇有些庞大,让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小乔见状,温柔地笑着解释:“堂叔,我们先进门吧。这些都是自己人,一会儿到了屋内,再慢慢给您详细介绍。”
堂叔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好,快请进,快请进!”
几人相携踏入大门,门内的景象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院中格局依旧,却处处透着精心修缮后的崭新气象:
原本有些斑驳的凉亭已被彻底加固,重新上漆的梁柱色泽温润,亭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青光。
亭子旁那棵老杏树依旧虬枝盘曲,但树下的石桌石凳已换成了一套更圆润精美的青石制品,周围还辟出了一小片花圃,想来待春日,定是繁花似锦。
西侧的练武场地面铺上了新的青砖,平整坚实,一侧的兵器架也漆色一新,在阳光下闪着暗沉的光泽。
原本略显昏暗的厅堂门窗皆已扩大,嵌上了透光的明瓦,室内显得格外亮堂宽敞,家具虽非全新,却都擦拭得光可鉴人,摆放有序。
书房的藏书也已被堂叔细心整理过,新增了几个书架,靠窗的位置还摆上了一张舒适的软榻,供人阅读小憩。
而那为周瑜小乔准备的大卧房更是用心,窗明几净,帷帐床褥皆是崭新的柔软料子,既保留了老宅的古朴风韵,又兼顾了居住的舒适。
除此之外,院角还新建了一间独立的库房,门锁严实,是用来妥善珍藏周瑜父母的遗物,以示对他们的敬重。
整个老宅,既保留了家族传承的底蕴与记忆,又融入了周到细致的修缮,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显露出堂叔与工匠们的用心,宁静、雅致而又充满生机,确实是一处绝佳的安胎之所。
周瑜环顾四周,眼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归家的踏实与宁静。
几人在这翻新后更显明亮宽敞的厅堂中依次落座。
周瑜率先开口,为堂叔引见:“堂叔,这位是孙小姐,也就是主公的妹妹,孙尚香。”
堂叔一听,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惶恐,他这辈子几乎没离开过庐江,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周瑜周都督了,何曾想过有一天能与主公的亲妹妹、金枝玉叶的东吴郡主同处一室?
他慌忙从座位上站起身,下意识地就要躬身行大礼,口中连连道:“哎呀呀!这……老朽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老朽见过郡主,郡主万福!”
他这郑重其事的架势,倒让孙尚香吃了一惊。还好她眼疾手快,不等堂叔弯下腰,便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行礼,爽朗地笑道:
“周伯,您别这样!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在外人面前或许还要讲些虚礼,但在这里,您就叫我香儿好了!我与公瑾、小乔都是一家人,您是他们敬重的长辈,那自然也就是我的长辈,我们之间,可不兴这些客套!”
堂叔被她这番毫不做作、亲切无比的话语说得一愣,心中大感意外。
他原以为这等身份尊贵的少女,定然是前呼后拥、骄矜难近,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接地气”,如此率真可爱。
堂叔脸上的紧张神色渐渐舒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意,呵呵地笑了起来,连声道:“好……好……都是好孩子……” 那份拘谨终于在孙尚香真诚的笑容中冰消瓦解。
话音刚落,堂叔连忙将桌上一个早就备好的盒子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种造型精致、色泽诱人的糕点。
他先取出一块,小心翼翼地递给孙尚香:“香儿,一路辛苦,快尝尝这个。这是咱们庐江特有的三层玉带糕 ,我一大早特意去城东糕饼铺买的,他家这糕点,在咱们庐江可是独一份!”
孙尚香正好饿了,也不推辞,道了声谢便接过来,咬了一口,只觉口感软糯清甜,层次丰富,果然风味独特,连连点头称赞。
堂叔又给周瑜和小乔各递上一块。
周瑜接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唤醒了沉睡的味蕾记忆,他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轻声道:“果然,这陈记糕饼铺,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一点没变。”
堂叔抚着花白的胡须,笑呵呵地感慨道:“是啊,你从小就最爱他家的三层玉带糕。这味道,何止是你,就连我和你父亲,也都是从小吃到大的。如今啊,陈记这铺子,已经传到第三代掌柜手里喽!”
一旁的阿吉,从堂叔打开食盒起,眼睛就几乎没离开过那诱人的糕点,听着众人的夸赞,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这小动作被堂叔看在眼里,老人慈祥地笑了笑,也拿起一块递给阿吉。
阿吉连忙摆手,小脸涨红:“不,不用的,堂叔公,我……”
“快吃吧你!”
他话未说完,旁边的孙尚香早已看穿了他那小馋猫般的表情,不由分说地从堂叔手中接过糕点,直接塞到了阿吉手里:
“这一路就属你喊饿喊得多,这会儿倒客气起来了?”
阿吉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赶紧仔细地擦了擦手,这才郑重地接过那块三层玉带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那独特的香甜滋味在口中化开,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顾不得细嚼慢咽,连忙含糊不清地大声赞叹:“唔!好吃!真好吃!不愧是都督从小就喜欢的糕点!这味道,依我看,放眼整个东吴,不,放眼全天下,那也是独一无二的!”
他这夸张又真诚的赞美,配上那鼓着腮帮子的滑稽模样,顿时引得满堂哄笑,连一向沉稳的曾叔也忍不住莞尔。
这时,堂叔又端来一筐黄澄澄、圆滚滚的金橘,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都尝尝!这个时节的金橘,正是最酸甜可口的时候,开胃生津。”
小乔的目光立刻被那诱人的金色果实吸引,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周瑜见状,已伸手拿过一颗饱满的金橘,动作熟练地开始剥皮。
他深知小乔近来格外偏爱酸味,细心地将剥好的果肉递到她唇边。
小乔见满屋子的人都含着笑意看着他们,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偏头,小声说:“我……我自己来就好。”
堂叔将这小夫妻的互动看在眼里,笑得愈发慈祥,捋着胡须,慈祥说道:“嗯,酸儿辣女,爱吃酸是好兆头啊!看来我们周家要添个小将军了!”
“噗——”
“咳咳咳!”
此话一出,正在品尝金橘的孙尚香和阿吉惊得险些把口中的橘子吐出来。
孙尚香猛地瞪大眼睛,视线在小乔和周瑜之间来回扫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什么?周伯您刚才说什么?”
阿吉也猛地反应过来,手中的金橘差点掉在地上,他结结巴巴地指着小乔,又看看周瑜:“周、周夫人!你……你和都督,你……你们有……有孩子了?!”
小乔见再也瞒不住,含羞带怯地低下头,一只手轻柔地抚上自己微隆的腹部,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哈哈哈!太好了!”孙尚香立刻将口中的橘子咽下,激动得一拍桌子,霍地站起身,脸上洋溢着巨大的喜悦:
“我就说嘛!周太守这么急着派人送信让我们二人来庐江,肯定不只是为了陪伴小乔,定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原来是要我们一起来护着咱们周家的大功臣呢!”
她说着,目光扫过其他人早已了然于胸的淡定模样,不由得佯装生气,转头对阿吉叹道:“唉,阿吉,看来啊,这整间屋子里,就属你和我最傻,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阿吉却早已顾不上“被蒙蔽”的这点小事,他激动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绕着屋子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大喊:“太好了!都督有后啦!周家要添丁进口啦!”
他此刻恨不得拿个喇叭,让整个庐江城都能分享这份喜悦。
就在这时,一直含笑不语的曾叔,才慢悠悠地开口,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喜讯:“呵呵,阿吉,你别急着嚷嚷,这喜事啊,远不止这一件呢。此刻,周夫人腹中,正怀有双子,乃是天赐的双倍福气。”
“双……双子?!”这一次,连堂叔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孙尚香和阿吉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当场。
短暂的震惊后,孙尚香立刻看向小乔,眼中充满了关切,语气也带上了担忧:“怀双子?天哪……小乔,那你岂不是比寻常孕妇要辛苦许多?”
小乔抬起头,温柔地笑了笑,宽慰她道:“此时还好,除了肚子比寻常同月的妇人大了些,容易乏累,倒也没有特别难受。”
然而,一旁的周瑜却缓缓站起身,神情变得无比郑重。
他对着在场的所有人,竟深深地弯腰,拱手一礼:“公瑾在此,有一事相托。我即将前往南郡上任,此后精力难免要被军政事务分去大半,无法时刻陪伴在夫人身侧。可她与她腹中胎儿,乃我性命所系。还望各位,在庐江期间,能代我多多看顾,护他们三人周全。”
几人见他行此大礼,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孙尚香第一个表态,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当然了!周太守你且放一百个心去上任!小乔这边有我们呢!我孙尚香第一个护着她!”
堂叔也连连点头,语气坚定:“是啊公瑾,你就放心去吧。家里有我们这些人在,还有郎中他们随时照应,绝不会让她们有半点闪失!”
小乔听着大家的保证,心中温暖,却也担忧地望向周瑜:
“什么?公瑾,你是说……香儿、曾叔、阿吉,还有郎中他们,全都要留在庐江?那你自己呢?身边总不能没人照顾啊!要不……让曾叔,还有阿吉,跟着你去南郡吧!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周瑜摇摇头,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夫人放心,南郡那边有程普老将军,还有军中旧部,我不会无人照料。反倒是你,曾叔最知你口味习惯,阿吉机灵能跑腿,有他们留在你身边,我的心才能安稳几分。”
此时,曾叔也适时开口,语气沉稳:“夫人,您就听都督的安排吧。如今,您才是我们周府上下最紧要的,是头等大事。”
小乔见众人意见一致,知道争辩无用,只得不再坚持,可眉宇间的忧虑仍未散去,低声喃喃:“可是……你那边……”
周瑜看着她担忧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语气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夫人,你还不了解我吗?这些年,我独自出征、处理政务,早已习惯了奔波。如今心中有了你和孩儿这份最大的牵挂,我只会更加珍重自己。你且在庐江安心静养,等我回来。”
小乔听后,虽知周瑜安排得在理,却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而望向堂叔,提出了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可是堂叔,这老宅……如何安置得下我们这许多人呢?”
她环顾四周,此番他们前来,加上周瑜早已提前调拨过来打理宅邸的几名仆人,林林总总已有十余口人。
堂叔闻言,抚着花白的胡须,一边思索一边缓缓道来:“这老宅的格局,你们是知道的。原本有一间正房主卧,是留给你们夫妻二人的;东西两间次卧,东边那间我住着,西边那间正好可以给香儿住。后罩房那里有两间相连的厢房,原本就是给仆人杂役居住的,挤一挤,安置这次随行来的五位侍女仆从,倒也勉强够用。”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目光扫过曾叔、阿吉、两位郎中和那位接生婆:“只是……曾兄、阿吉,还有三位医者,这便又是五人。主院这里,实在是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堂叔沉吟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抬眼望向东边那个独立的小院落,那里月亮门紧闭,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
“看来……如今之计,只得把偏院打开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堂叔一起,投向了那个显然已尘封多年的偏院。
只见那院墙上的爬藤植物肆意生长,几乎将门洞掩去大半,透着一股久无人气的荒凉。
堂叔接着解释道:“这偏院,早年是公瑾父亲招待门客、或是家族子弟读书习武时居住的地方,里面有四间独立的客房,还有一个用膳的共用厅堂。”
“只是这些年,老宅中就我一人,实在是用不到那边,便已早早上了锁,也未曾费心修缮打扫。唉……这些年过去,只怕里面早已是蛛网遍布,院中也是杂草丛生,杂乱不堪了。”
周瑜的目光也落在那把锈锁上,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
“我记得……那偏院里面,西边的第一间客房,早年间,伯符在那里住过一段时日。”
“什么什么?”孙尚香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好奇心被彻底勾起,连声追问:
“周太守你快仔细说说!我那个威风八面的表哥,当年竟也在这周家老宅住过?还住在这么偏僻的院子里?”
周瑜笑了笑,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回忆的波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伯符家中遭遇重大变故,处境颇为艰难,甚至可以说是……落魄。我得知后,便邀他来这周宅与我同住。可他那个性子啊……”
周瑜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中却带着对挚友的深刻理解,“倔强又骄傲,说什么也不肯住在主院舒适的卧房,执意要一人去那偏院住,说那里清静,不打扰我们。我拗不过他,便只好由他去了。于是,他就在那偏院西头的客房里,独自一人,住了将近一年光景。”
孙尚香听得入神,不禁感慨:“竟还有这等事!真想不到,如今坐拥东吴的孙伯符,当年也有如此落魄,寄人篱下之时。”
周瑜点了点头,神情温和:“没错,可那段时光,虽物质不算富足,甚至有些清苦,却是我与伯符此生最无所顾忌、畅谈理想、互相砥砺的岁月。我们……白日习武论剑,夜晚挑灯夜话,纵论天下……”
“我们那时的心境,反倒比后来轻松欢愉许多。”
周瑜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那段纯真岁月的怀念。
阿吉听得津津有味,仿佛亲眼看到了少年时的孙策与周瑜在此地的身影,他顿时感到荣幸,激动地拍着胸脯,自告奋勇道:
“原来,那偏院还有这般故事!若能住主公住过的院落,岂不是天大的福气!这打扫偏院的活儿,就交给我阿吉了!我一定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绝不辜负了这段往事!”
几人见他小小年纪却干劲十足的样子,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堂叔见状,也欣慰地点点头:“好,好,阿吉有这份心最好。我们先用午膳,等用完膳,休息片刻,我就去把那偏院的钥匙找出来交予你。到时候还需要些人手帮忙搬运杂物、清理庭院,大家伙儿一起动手,想必很快就能收拾出来。”
如此一来,住宿的难题总算有了解决的方向,众人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不少,开始期待着将这处充满回忆的老宅,再次变得充满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