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盛也附和道:
“张凯,张掌柜说得有道理。这事若是闹到官府,对你张家没有好处。二两银子买断关系,从此两清,也算是个了断。”
张凯心里盘算着,二两银子确实不少,足够他再娶一个媳妇了,而且沈小花那个“丧门星”走了,说不定家里还能太平点。
他犹豫了片刻,咬牙道:
“十两银子才可以,如若不然,只能休妻!”
“那就算了!”张雅芳冷笑,“孩子他小姑如今受伤,先在我这里养伤,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不过,她若是心里发了狠,想要与你们同归于尽,那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了!”
张福星眼角抽了抽,想起了半年来这个儿媳妇做的事,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个女人自从上次从张雅芳这里回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服管教,只要打不死,她就会硬杠,想起来就头疼。
万一真要起了黑心,回去后一把火烧了家也不是不可能。
魏梨花正要吵闹,就被男人一把扯住,张凯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犹豫片刻,终于点头。
宝乐立刻拿来纸笔,亲自执笔,写下断绝关系文书,明确写明张家收二两银子后,张恺与沈小花和离,从此男婚女嫁,永不相干。
三位乡老在一旁作证,张凯和沈小花(由张雅芳代为签字,沈小花按手印)分别签字画押。
随后,张雅芳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张凯。
张凯接过银子,掂了掂,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卖惨的模样,带着亲戚们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的乡亲们见事情解决,也纷纷散去,临走时还不忘安慰沈小花几句。
张雅芳扶着沈小花从里屋走出来,看着她苍白却释然的脸庞,轻声说:
“小花,从今天起,你就自由了。和离的事,我先帮你垫二两银子,等你身子好利索了,咱们再去官府办手续。”
沈小花看着张雅芳,又看看身边四个一脸关切的孩子,泪水再次滑落,这一次,却是感动与释然的泪。
“嫂子,谢谢你,还有孩子们……”
她哽咽着说,“若不是你们,我恐怕这辈子都逃不出张家的苦海。”
张雅芳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跟我客气什么?以后你就住在这儿,咱们一起干活,一起照顾孩子们,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婉湉连忙拉着沈小花的手,往屋里走:
“姑姑,你身子不好,快回屋躺着,我给你熬了小米粥,你喝点补补身子。”
兰姐儿也跟着说:“姑姑,我给你留了桂花糕!”
沈小花被孩子们簇拥着走进屋,看着院里的陈设,感受着身边温暖的气息,心头积压多年的阴霾终于散去。
她知道,往后的日子,有嫂子和孩子们陪着,她再也不用受张家的气了,她的人生,终于可以重新开始。
沈小花在张雅芳住下的日子,像初春的暖阳,一点点融化了她心中积压多年的寒冰。
张雅芳怕她身子底子弱,每日都让婉湉变着花样给她做些清淡滋补的饭菜,小米粥、鸡蛋羹、炖鸡汤,虽然不丰盛,却满含着暖意。
四个孩子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宝乐每天都会去山上采些新鲜的草药回来,帮她敷伤口。
宝荣则天天给她讲村里的趣事,逗她开心。
婉湉学着张雅芳的样子,给她缝补衣物,端水洗漱。
最小的兰姐儿,总是抱着自己的小布偶,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用软乎乎的小手摸摸她的脸,说:
“姑姑,不疼。”
在这样的悉心照料下,沈小花的身体渐渐好转,脸上也有了血色。
她性子本就勤快,待身子能下床走动了,便主动帮着张亚芳做家务。
清晨,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打扫院子,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白天,她在院子里干活,除草、浇水、施肥,样样都做得很快。
傍晚,她又帮着烧火做饭,看着孩子们围在桌边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总会露出温柔的笑容。
张雅芳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既欣慰又心疼。
“小花,你身子还没完全好利索,不用这么拼命干活。”
她一边揉着面,一边说,“家里的活有我呢,你多歇歇。”
沈小花正在切菜的手顿了顿,抬头冲她笑了笑:
“嫂子,我没事,多干点活身子反而舒服。这些年在无论是在沈家还是在张家,我除了挨打受骂,什么活没干过?
现在能做点事,我心里踏实。”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一丝对新生活的憧憬。
婉湉坐在一旁择菜,闻言抬起头说:
“姑姑,你才不是废人呢!你做的饭菜可好吃了,比我做的还香!”
兰姐儿也跟着点头,嘴里塞满了刚蒸好的红薯,含混不清地说:“姑姑做的饭,香!”
张雅芳被孩子们逗得笑了起来:“行,那以后家里的饭菜就交给你姑姑了。”
她转头看向沈小花,眼神认真地说:“小花,和离的手续,我打算这两天就带你去镇上办了。
费用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等你以后日子好过了,再还我也不迟。”
沈小花心里一暖,眼眶微微发红:
“嫂子,银子我一定会还你的。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再占你的便宜。”
这些日子,她吃住在张雅芳家,又受着她和孩子们的照顾,心里早已过意不去,怎么还能让她再垫付和离的银子。
“你是孩子们的姑姑。”张亚芳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是姐妹,等你和离了,就彻底摆脱张家了,以后咱们一起努力,把日子过红火。”
几天后,张亚芳安顿好四个孩子,带着沈小花去了镇上。
官府的办事流程比想象中顺利,张凯收了二两银子后,本就无心再纠缠,加上有里正和三位乡老作证,以及沈小花身上的伤痕为证,官府很快就批准了和离。
当沈小花拿到和离文书的那一刻,她紧紧攥着那张纸,手指微微颤抖,眼泪再次滑落,这一次,却是解脱与重生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