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老婆子拿出银票递给顾牙婆,这下子什么也不用说了。
“刘氏,你这是做的什么事?我原还以为是别人胡说,没想到,你竟能真的做出这事!”
一声大喝,原来是里正王茂盛赶了过来,后面也跟着大约四五十人。
大家浩浩荡荡的跑过来,对着刘三妹满脸的鄙夷。
“刘氏,为了一点银子,连脸面都不要了,你家里可是还有个读书的孩子,这要是以后传出去,他爷奶奶把他四叔的孩子卖了,你觉得,宝柱还有前途吗?”
从人群中走出沈老头父子三个人,一个个面如沉水。
啪的一声,刘三妹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她是你的孙女,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竟是沈老头,二话不说,抬手就打。
刘三妹心里不甘,可被人当场抓包,一时也没有好办法,索性两眼一翻,准备昏死过去。
张雅芳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婆婆的肩头,顺手掐了两下,疼的刘三妹嗷的一声,也顾不得装晕了,人瞬间支棱起来,眼里全是泪。
张雅芳并不准备就这么过去,看了一眼公公,又挨个看向大伯哥和二伯哥。
最后落在婆婆的脸上,冷笑一声,再转身把湉姐儿抱进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爹,娘,还有大哥二哥,你们昨天找我商量,我已经明确表示,我家的孩子谁也不能卖出去!
没想到,你们今天把我们娘儿几个支开,铁了心的要把我家的湉姐儿给卖了,你们好狠的心啊!”
众人一听,不禁愕然,这沈老头一家子竟然都知道这事,还是商量好的,这可是打脸了。
王茂盛身为村长,见识自然比村里人要多,奇葩事听说不少,可这明目张胆的要把亲孙子卖出去,还是自家村子里的事,这可是头一次。
要知道,卖给牙婆,孩子的命可由不得她自己了。
特别是这女孩子,长的又这么漂亮,不是卖给有钱人家做做玩意儿,就是被卖到青楼楚馆,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这一家子简直是黑心烂肺呀!
今儿个能卖一个,改明儿这些孩子还不一个一个的都给卖掉,真是作孽呀。
“沈老哥,你怎么说?”
沈老头满脸的愠怒,想不到,这个丧门星一点脸面都不给留,直接把事情挑明了,还真是把老沈家的遮羞布扯开了。
“呵呵,里正啊,你看,这是我们的家事,老四这么一走,家里的老老小小的这么多口子,都要张嘴吃饭,还有个念学堂的,实在是供不起呀……
也是我一时想岔了,被老婆子不停的叨叨,也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
唉,回去我一定吩咐他们,再也不许起这种心思……”
王茂盛这次可是气狠了,原先沈秀才在的时候,这一家子苛待秀才的原配和孩子。
如今,沈秀才死了,这一家人还不消停,更加变本加厉。
“张氏,你怎么说?”
张雅芳见里正问自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
“ 里正叔,我想分家,和老沈家的人住在一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原想着,我和孩子们就这么将就的过着,等孩子们长大了,给他们娶妻生子,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众人听着一片唏嘘,想不到,这秀才娘子如此有骨气。
以前说人家对孩子们不好,肯定是老沈家的人,为了埋汰人家的名声,胡说八道呢。
大家的天平又向张雅芳倾斜了几分,就听秀才娘子继续说:
“大家也能看到,同样都是孩子,大房二房的孩子都吃的肉嘟嘟的……
就我们四房的孩子,一个个皮包骨头,瘦骨嶙峋的,大家想也知道,这都是饿出来的……”
“胡说什么呀,这个年头,哪一家不是饿的?只要饿不死,那就是极好的了!”
刘三妹一着急,脱口而出。
“刘婶子,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要是饿,那就全家一起饿肚子,凭什么就只让人家四房的人饿?
你们家这些年要不是借了沈秀才的光,还不知道成啥样子呢!”
“就是,端着人家的碗,砸着人家的锅,沈秀才活着的时候,他们没有好待人家娘儿几个,如今,沈秀才没了,可不是更加不当人看了!”
“滚滚滚,你们这些人胡说八道,哪只眼睛看着我们对人不好了?
就爱管别人家的闲事,人家是吃饱了撑的,你们是喝着西北风管闲事!”
沈老大听不下去了,一时怒从心起,又抻着脖子和人对骂起来。
王茂盛脸色铁青,原以为沈家好歹有读书人,还知道顾着点脸面,这么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
张雅芳任由大家对骂,最后还是王茂盛大声喊了一声: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先回村子再说,先把孩子们安置好,沈老哥,这事得回家说道说道……”
沈老头想息事宁人,可这事儿越闹越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只能无可奈何的默认。
沈宝乐抱着兰姐儿就等在村口大石边,静静的等着后娘他们过来。
很快,大家便回到了沈家院子。
“你们没事的人都回去吧,别在这院子里瞅着了,又和你们不搭干!”
沈老二挥着手,往外撵人。
只可惜,他撵了这个,拦不住那个,院子里挤进来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这事很清楚,就是老沈家的人都要卖四房的孩子,老四家的不愿意,他们就把人支走,自作主张把人家的姑娘卖给人牙子。
想不到,湉姐儿机灵,一路上跟大家打招呼,让人知道了她的去处。
张氏这女人也是个聪明的,总感觉老沈家的人不对劲,在地里想办法跑回去,见孩子不见了,一路问,一路找,惊动了村里人。
张氏这才一拍大腿,哭着急道:
“坏啦,昨儿个,公爹他们把我叫进屋里,商量着要把我家的湉姐儿卖掉,我说打死也不卖,这几个孩子是我的命根子,他们就让我离开了……
呜呜呜,我就说今儿个破天荒的,让我跟着去地里,这是要把我支开呀…~”
一路哭,一路找,一路喊,一路说,村里人也跟着着急了,有的去找里正,有的跟着往村外跑。
还好,还好,幸亏大家赶的及时,孩子没被带走,只是,这一次没有得逞,难保老沈家不会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