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盛不满的制止了刘三妹,这才走上前,和颜悦色的对张雅芳解释:
“秀才娘子,老沈家说,他们家的粮食丢了,灶房里的东西也丢了,还有菜窖里的菜也没了,怀疑是你偷了他们的东西,这才跑来质问你的。”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的人不可置信的哈哈笑了起来:
“沈老叔,你家丢了那么多东西,你怀疑是你家曾经的儿媳妇偷的,你觉得我们大家会相信吗?”
“是呀是呀,就凭秀才娘子这副小身板,还有她那四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就能把你家的粮食还有锅灶全偷走?”
“我看你们老沈家是黑了心,存心不想给这母子活路呀,安上一个偷盗的罪名,他们想要找个活计都难找,这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吗?”
“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安一个偷盗的名声,秀才娘子他们活不下去,照样还得回去,不就要随他们老沈家捏扁搓圆吗?到时候,缺银子了,就卖一个孩子,再缺一个,再卖一个孩子……”
沈老大怒了,抄起手中的扁担就要朝那人砸过去,结果,那人也不怵他,伸出脑袋嘲讽:
“来呀,有本事你来砸呀,你不敢砸我,你就是我孙子……”
沈老大想要往下砸,却被两边的村民拦住,你扯一下他拉一下,倒把他自己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
虽说自古就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也有一句老话,山村里的人最是质朴,好恶全都写在脸上。
老沈家这么多年和乡亲们走得并不近乎。
特别是沈老四活着的时候,大家为了少交些赋税,都想要把自己的田籍挂在秀才名下。
那个时候,老沈家的人就好像是山里的土皇帝,说话那叫一个傲气,都不带低头看人一眼的,那副做派实在叫人看不上。
大家对沈家的人没有好感,特别是秀才的原配,在那个家里被这些人非打即骂,几个小孩子也没有受到优待。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沈老四这个秀才都不知道护着自己的娘子和孩子。
那周琴去世的那一年,瘦的都脱了相,简直就是个纸片人,一看就是活活饿死的。
这老沈家的人,那就是一窝子的黑心肝,好容易孩子们跟着后娘跳出这个狼窝,这家人还不放过,明显的就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现在,趁着拉架的机会不停的做着小动作,这沈老大反而没占到一点便宜。
沈老头气的很,此刻却不是扯闲篇的时候,那丧门星都还没搭话,这群村民吃饱了撑的,就管起了闲事。
看着闹腾的差不多了,张雅芳这才撇撇嘴,眼里满是鄙夷地看着沈老头:
“沈老叔,你听见了吗?这些婶娘叔伯说的话也是我说的话,就凭你一张嘴上下一吧嗒,我就被诬陷成了小偷,你想屁吃呢?”
刘三妹顿时不干了:
“你个小骚逼,好歹我们也是你的长辈,竟然敢目无尊长,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想让我给你松松骨!”
说罢,做势就要扑向张雅芳。
赵小蝶的胳膊有伤,不敢朝前凑。
王春娘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后面还有沈娇妍和三个小子,跟着全扑了过去,闹哄哄的乱成一锅粥。
张雅芳推了推兰姐儿:
“小宝,回屋里去,等娘收拾了他们再叫你出来!”
兰姐儿虽小,却很机灵,转身就朝屋里跑去。
张雅芳这会儿没有了顾忌,干脆朝前迈了一大步,手里陡然亮出了一条扁担,朝着几个人的腿上挨个敲过去。
紧接着便是鬼哭狼嚎,扑上去的几个人无一幸免,不是胳膊被打,就是腿上被敲,一个个的弓着腰疼得呲牙咧嘴。
“哎呀妈呀,疼死我了,里正叔,你快管管这个恶婆娘,竟然敢拿扁担打我们!”
“打死这个坏女人,害的我们家不得安宁!”
“哎呀,我好疼啊,呜呜,坏女人,我要打死你!”
……
沈老二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打,急得赶紧上前把人拖回来,嘴里不住的喃喃:
“真是个恶婆娘,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二话不说就打人……”
赵小蝶愤恨的盯着张雅芳,一只手把小儿子拉扯回来,心里发毛。
这个丧门星越来越厉害了,这么多人一起上去都没近了她的身,每个人都挨了打,简直是邪了门了。
老沈家的人没占到便宜,沈老头气的老脸快耷拉到地上了,回头看着王茂盛:
“里正,今天这事怎么处理?我们家的东西不能白丢,这贼是存心断我们的活路,张氏的嫌疑最大,若是不让搜一搜,她永远撇不清牵扯!”
王茂盛有些为难,如果是要搜,不管搜出来搜不出来,与秀才娘子的名声都不好听。
对这几个孩子也不公平,可若是不搜,他们也撇不清嫌疑,这老沈家的心可真毒!
张雅芳此时说话了:
“沈老头,你真的要搜我们家?非搜不可吗?”
沈老头目光沉沉:“你说呢?”
就见张雅芳一挺胸,傲然道:
“看来,不让你们搜,我这小贼的帽子就摘不下了,可是让你们搜,将来也会传出我们有做小贼的嫌疑……”
又看了看王茂盛:
“里正叔,他们要想搜也可以,不过,我们若是清清白白的,也不白受这副委屈……我要您做个见证,如果我们不是我们偷的,沈家要把这附近的两亩地写给我们!”
“你个扫把星,大白天的做梦呢你,还想白得我们家的地,你想屁吃呢!”
刘三妹大叫起来,也顾不得胳膊上被打的生疼,叉着腰,跺着脚,简直是一蹦三尺高。
“这样吧,既然老沈家不愿意,那就报官吧,正好,我也可以说一说这几个孩子的亲娘是如何没的,我的三宝是如何差点被他奶卖的……”
“不能报官!……我是说报官干什么?这么点小事,自己私下解决不就得了,哪用得着官府……”
半晌不开口的王春娘突然阻止,脸上有一丝慌张,让张雅芳看了个清清楚楚。
刘三妹也连忙喊道:“不用报官。有里正在就可以,我们私下解决,不用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