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篝火噼啪作响,将张雅芳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像块浸了血的破布。
她把磨得锃亮的柴刀插回腰间,指腹蹭过刀刃上未干的狼血。
黏稠、带着铁锈味,和她方才亲手放倒的五头狼身上的血一模一样。
可当她清点空间里堆着的狼尸时,心脏突然往下一沉:
明明第一次看到的是六头狼的影子,怎么现在数来数去,只剩五具僵硬的尸体?
“难道是跑丢了?”她咬着牙站起身,抓起柴刀。方才厮杀时的画面在脑子里翻涌:
一开始结果了两头,刚才杀了三头,的确是少一头狼。
张雅芳抓着柴刀走出山洞,暮色已经漫过山林,风卷着松针刮在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她顺着来时的血迹往回走,走到半山腰的乱石堆时,突然停住了脚。
地上有一串新鲜的狼脚印,比其他几头狼的脚印小一圈,脚印旁还沾着几滴暗红的血,是狼的血。
她猛地抓紧,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方才厮杀时,她的胳膊被狼爪划了道口子,而她也一口气砍杀了三头狼,的确是少了一头狼。
就在这时,身后的树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张雅芳迅速转身,柴刀对准了树丛。
篝火的光在岩壁上晃得厉害,狼的报复心极强,为了消除后患,张雅芳决定守株待狼。
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眼皮越来越沉。
柴刀被她攥在手里,刀柄上的狼血已经干透,结成了深色的硬块。
松柴的烟火气,呛得她嗓子发紧。
可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还在,像根细针似的扎在心里,明明是六头狼,怎么就少了一头?
她强撑着睁开眼,往洞口扫了一眼。
暮色已经把洞外的世界染成了墨色,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还有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也许是太累了,她想,杀了五头狼,换谁都会恍惚。
这么想着,她把柴刀放在腿边,头靠在岩壁上,渐渐闭上了眼睛。
洞外拐角处,一双幽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是那第六头狼。它的左前腿还在渗血,是白天被张雅芳的柴刀砍伤的。
它缩在岩石后面,耳朵贴在背上,鼻尖微微抽动。
它能闻到同伴的血味,能闻到篝火的烟味,更能闻到张雅芳身上那股属于“猎人”的气息。
方才它躲在树后,亲眼同伴被一一砍死,每一幕都像爪子在撕它的心脏。
它没跑。它在等。
等张雅芳睡熟,等那把锋利的柴刀从她手里滑落。
等篝火的火苗弱下去,再也照不亮洞口的黑暗。
张雅芳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手指也松开了些,柴刀的刀柄在石地上轻轻磕了一下。
狼的身体绷得更紧了,爪子在地上抠出几道浅痕,喉咙里压着低低的呜咽。
不是害怕,是恨。
它慢慢抬起头,露出嘴里的獠牙,獠牙上还沾着方才躲在树后时,不小心蹭到的树皮碎屑。
篝火的火苗“噼啪”响了一声,溅起的火星落在地上,瞬间就灭了。
张雅芳被这声响惊醒,猛地睁开眼,手瞬间抓住了腿边的柴刀。
她往洞口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只有越来越浓的夜色,还有风卷着血腥味飘进来。
“是错觉吗?”她皱着眉,站起身,举着柴刀往洞口走。
她没听见洞顶的动静。
受伤的狼正用没受伤的三条腿,死死扒着山洞顶端的岩缝。
左前腿的伤口还在渗血,一滴、两滴落在下方的干草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它从方才就趴在这,看着张雅芳靠在石壁上闭眼,看着她的手指慢慢松开柴刀,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时机到了。
狼的身体猛地绷紧,像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随即松开岩缝,带着风声从洞顶直扑而下。
它没扑向张雅芳的后背,而是精准地落在她身侧的石块旁,锋利的爪子先勾住了那把柴刀,“当啷”一声把刀扫到几米外的岩壁边。
张雅芳浑身一僵,刚要回头,后颈就传来一阵刺骨的疼。
狼的獠牙已经咬住了她的衣领,带着血味的气息喷在她的皮肤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的脖子拧断。
她伸手去推,却摸到狼受伤的左前腿,狼吃痛地低吼一声,松了松嘴,又立刻用头狠狠撞向她的后背。
张雅芳踉跄着往前扑,膝盖重重磕在石地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回头时,正看见狼蹲在原地,幽绿的眼睛盯着她,受伤的腿微微颤抖,却没退后半步。
它在等,等她露出破绽,就像刚才等她闭眼一样。
“原来你一直在上面。”张雅芳咬着牙撑起身,目光扫过被扫远的猎刀,又落回狼的伤口上。
狼像是听懂了,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吼,慢慢往前挪了两步,每走一步,左前腿就往地上滴一滴血,在石地上画出一道暗红的线。
就在张雅芳准备扑向柴刀时,狼突然动了。
柴刀被它再次抬腿踹出了洞外,眼里满是挑衅。
张雅芳都气笑了,这若是普通人,没有了武器,估计会变成狼口的食物。
可自己是谁?前世的拼命三娘,多次从生死边缘反败为胜的强者,怎么会怕一头区区受伤的狼。
左手一抬,多了一把铁锹,右手一晃,多了一把篾刀……
狼的眼里满是震惊,这个人类怎么会突然又多了这么多的武器?
心生怯意,却又不甘心,索性低吼一声,再次扑向张雅芳。
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只可惜,张雅芳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举起锹对准狼头就铲过去,狼在空中猛然翻转,避开了致命的一击,斜落在一旁。
再次从侧方扑过来,而张雅芳的铁锹有些长,篾刀却正好弥补这个缺陷,再次劈向狼头。
狼此刻已经止不住去势,眼睁睁的看着篾刀戳向自己的眼睛。
它低吼一声,本能的将狼头避开,身子却直直的转过来。
张雅芳顺势把篾刀横过来,直接来了个一刀割喉。
狼再也无法寸进,卸了气势,扑通跪趴在地上,紧接着,狼头重重的耷拉下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