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两头,沈老大雇了驴车赶往镇子上。
等见到一个那接头之人,他就急吼吼的扯住那人的衣襟:
“老鬼,我儿子丢了,求你快帮我问问其他道上的人,是不是把我儿子关起来了!”
老鬼掰开扯着衣襟的手,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温度:
“沈老大你儿子丢了就在附近好好找找,怎么就确定是被道上的人弄走了?”
沈老大赤红着眼:
“我那儿子虽然顽劣,可却从不肯跑远,如今已经丢了五天……王家堡子也是咱们的地盘,想来是咱们道上的人拐走了……”
老鬼皱眉:“这可不好办了。你也知道这一行规矩,抓到人不出三日必须把人送出去……还有不识好歹的娃娃必定灭口……”
沈老大越发急切:“老鬼,求你了,自我们兄弟加入你们,这两个月也是尽职尽责,出了不少力,您别让我断子绝孙啊……”
老鬼心里不耐,却也觉得沈家兄弟的确出力不少,却没有个态度,只怕不能服人。
“你这是说的啥话?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我现在就让人去几个地头问一问,若是找到了,定给你带回来……”
沈老大顿时舒口气,虽然宝元已经丢了五天,可若真是这个团伙的人抓去,就一定能把人找回来。
只可惜,事不如人愿,沈宝元的确是被人贩子盯上了,吃了给他的糖果,人就晕过去了。
等到再醒来时,就在一辆马车上。
嘴里被塞了破布,手脚被绑,听动静,车里应该还有好几个人。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一时惊恐不已,奋力挣扎,也不知怎么竟然挣脱了绳索。
扯开蒙着眼的黑布,就看见车棚里隐隐约约,蜷缩着五六个孩子。
这些孩子年龄都不大,一个个惊恐不已,都不敢发出声音。
他听到车外两个男子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再往前走就出了南河沟,等把人交了,咱们又可以好好的挥霍一阵了!”
另一个人只是冷哼一声:“把那几个孩子看好了,别出了意外!”
于是,车帘猛然被掀开,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男人探头看进来,猛然一惊:
“我他娘的,你小子怎么解开绳子的?”
话还未落,一只大手就伸过来要抓住宝元。
沈宝元哇的哭出声,惊的车里另外几个孩子也呜呜咽咽的。
沈宝元本能躲闪,大手竟然扑空,气的男人就要钻进来。
沈宝元本就是个窝里横,此时已经吓坏了,只凭本能躲闪。
哭的泪水糊了一脸,完全没看到男人抽出来的匕首,可巧那车突然撵到一块大石,车身摇晃。
宝元只觉脖子一痛,一股湿热顺着脖子流下来,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疼痛,嘴里咕噜两声,一股血水喷涌而出,模糊听到一个声音:
“真倒霉,遇到个不要命的,可惜了……”
……
沈老大得知宝元的消息,差点吐出半升血:
“你说什么?宝元死了……怎么可能……你……你们不会是搞错了吧?”
老鬼一脸怜悯的看着他,叹口气:
“谁能想到,你儿子就是那个意外,节哀吧,好好搞钱,再娶个小娇娘,想生几个生几个,还怕没有儿子传宗接代?”
干了这一行,来钱容易,沈老大倒是有这个心思,可儿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宠爱这么些年,说没就没了,怎么能忍受?
他无法找同道报复,心里疼的想要杀人。
他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也已经和老二拐卖了几个孩子,杀自己人是不可能的。
这口气出不去,他觉得憋屈,猛然想到自家那可恶的婆娘,他的眼睛红的能滴下血来。
“都是这个贱人,不好好在家呆着,非要带孩子回娘家,娘的,害的我儿子女儿都没了……我要杀了这个搅家精,丧门星……”
而王春娘悄无声息回到沈家已经是暮色西沉。
刘三妹还在主屋骂骂咧咧,这一天天的不是伺候老的,就是给小的做饭,喂鸡喂猪也成了她份内的活。
此刻累的浑身酸软,却还得给老不死的换身下的稻草……是的,稻草,二儿媳想出来的法子。
反正老头子没有知觉,铺褥子总是拉在褥子上,也不好洗,就用刮屎片随便处理一下。
这屋子里臭不可闻,换了稻草就好多了,可是,谁能帮她抽走稻草啊,这也是个体力活啊。
王春娘偷偷把沈老大藏钱的地方摸了个遍,果然搜到十几两银子,不禁大喜。
这老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做了人口生意,挣了这么多银子竟然不给自家婆娘。
还以为她不知道这老小子的小心思呢,那几次沈老大回来,睡到半夜说梦话,嘴里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王春娘仔细听了听,这老小子竟然还想把那个女人娶回家,好给他生几个大胖小子呢。
既然挣得银子不给自家花,她干嘛还要念及夫妻情分。
王春娘心中一动,那沈老二也和他哥干了同样的营生,估计家里也存了不少银子,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全掏了。
这个老二媳妇自从嫁到沈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小日子过的滋润,老二也是被训得服服帖帖。
凭什么,同样是老沈家的婆娘,她就能过的那么舒服……
哼,老娘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快活。
王春娘又在家摸索出两根迷烟,这玩意儿藏的隐秘,不过,她一直注意沈老大的一举一动,自然对于老小子藏的东西一清二楚。
点了一根,悄悄走到西房,屋里一片黑暗,还有两口子睡觉磨牙打呼的声音。
把窗户用手指戳了个洞,迷烟吹进去,约莫差不多了,这才抽出来灭了。
西屋的门轴松了,推开个门缝,抓住其中一块门板,用力往上一顶,再一错开,其中一块门板就卸下来了。
毕竟很少干体力活,卸个门板就出了一身汗。
蹑手蹑脚的进入,仔细听了听,发现那两口子的打呼声更稳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把屋里摸了个遍,还真找到二十几两银子。
又从俩人脱下来的衣服找到几钱碎银。
王春娘暗骂:“两个狗娘养的,比那死男人还能攒钱,不过,还不是给我做了好事?”
得意洋洋收好银子,退出来把门重新费劲巴力的安好,她准备连夜往镇子……不,老大常在镇上跑……得去县城。
“谁……”一道声音差点吓得王春娘原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