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晕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众人脸上的疲惫与惊魂未定。
李武田靠在石壁上,胳膊上的伤口刚被张雅芳用草药敷好,布条缠得紧实,可依旧有血渍慢慢渗出来,火辣辣的疼。
其实,草药里都有张雅芳用的后世的白药,效果极好。
李武田看着洞外蜿蜒的小路,眉头拧成了疙瘩,刚才狼群那疯狂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武田大哥,你喝点水。”
张雅芳递过来一个水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刚才的战斗中,她拉弓拉得太用力,手腕都有些红肿。
就算是用了好药,不能快速恢复。
李武田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目光扫过洞内堆放的粮食。
前两次运来的粮食已经堆得老高,这次的麻袋摞上去,几乎占了山洞一半的空间。
王茂盛正带着几个人清点数目,脸上满是凝重,时不时抬头看向洞口,显然也在担心狼群会再次追来。
“里正,”李武田开口道,“刚才那些狼不对劲,寻常狼群不会这么卖命地攻击人,而且它们的眼神太凶了,像是被饿疯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逼得走投无路。”
王茂盛叹了口气,走了过来:
“我也觉得奇怪。这后山以前虽有狼,但都怕人,远远看到炊烟就躲了。
这次一下子冒出来十几只,还这么凶,莫不是山里出了什么变故?”
张雅芳蹲在洞口,手指捻起地上一片沾着泥渍的狼毛,放在鼻尖闻了闻。那股浓烈的腥气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腐臭味,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王大爷,武田叔,”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困惑:
“这些狼身上的味道不对,除了腥气,还有点像……尸体腐烂的味道。”
“尸体?”赵柱子吓了一跳,凑过来看了看那片狼毛,“难道它们吃了死人?”
这话一出,山洞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战乱将至,四处都是逃难的流民,深山里出现几具无人掩埋的尸体,也不是不可能。
可如果狼群真的以尸体为食,那它们的性情变得如此疯狂,似乎也能说得通。
李武田却摇了摇头:“不对。就算吃了尸体,也不至于这么悍不畏死。
刚才那狼王,明明看到同伴一个个倒下,还一个劲地往前冲,这不符合狼的习性。”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总觉得,刚才在密林里,除了狼群,好像还有别的东西在盯着我们。”
张雅芳心里一动,想起了刚才在密林里听到的那阵奇怪的“簌簌”声。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野兔,可现在回想起来,那声音确实太重了,不像是野兔能弄出来的动静。
“武田大哥,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
她沉声道,“刚才在树林里,我好像听到树后面有脚步声,可当时雾气太大,没看清是什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觉得心惊。山洞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恐惧。
“不管怎么说,粮食已经运到了,咱们先把洞口封好,赶紧下山。”
老王头当机立断,“山里太危险,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风险。”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把最后几袋粮食堆好,然后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石头和树枝,开始封堵洞口。
洞口本就隐蔽,被藤蔓和灌木丛遮着,再用石头一挡,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个山洞。
就在大家快要封好洞口的时候,张雅芳突然停下了动作,耳朵贴在石壁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外面有声音!”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屏住呼吸。
山洞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儿,一阵轻微的“哒哒”声从洞口外传来,像是有人在走路,脚步很轻,却很有节奏。
“是人?”赵柱子压低声音问,手里紧紧攥着篾刀。
李武田示意大家躲到粮食后面,自己则悄悄挪到洞口,透过藤蔓的缝隙往外看。
雾气已经散了不少,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能看到小路尽头的树林里,有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往这边移动。
那些人身形佝偻,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一摇一晃的。
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看不清脸,但从轮廓来看,不像是山里的猎户,也不像是逃难的村民。
“他们是什么人?”张雅芳也凑了过来,小声问道。
李武田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警惕:
“不知道。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好人。大家别出声,等他们走了再说。”
那些人慢慢走近了,大概有五六个人。
他们停在洞口不远处的空地上,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其中一个人弯下腰,捡起了地上一片狼毛,放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朝着洞口的方向指了指,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嗬嗬”声,像是喉咙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完整的话。
其他几个人立刻围了过来,朝着洞口的方向慢慢靠近。
他们的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麻木的凶狠,和刚才的狼群一模一样。
“不好,他们发现洞口了!”李武田心里一沉,握紧了手里的柴刀。
张雅芳也拿起了弓箭,瞄准了最前面的那个人。“武田大哥,怎么办?要不要动手?”
“再等等,”李武田低声道:
“他们还没确定洞口的位置,先看看情况。如果他们敢拆洞口的伪装,就动手!”
那些人走到洞口前,伸出枯瘦的手,开始拉扯洞口的藤蔓和树枝。
他们的动作很慢,却很执着,一根一根地把树枝拔掉,藤蔓扯断。
“不能让他们拆!”王茂盛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手里的柴刀朝着最前面的那个人砸了过去。
那人被拐杖砸中肩膀,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转过头,空洞的眼神盯着王茂盛,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然后猛地扑了过来,双手朝着王茂盛的脖子抓去。
王茂盛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可那人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手指像是铁钳一样,死死地攥着,疼得王茂盛龇牙咧嘴。
“快救人!”李武田大喊一声,挥着柴刀冲了上去,一刀砍在那人的胳膊上。
“噗嗤”一声,柴刀砍进了那人的胳膊里,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可那人依旧没有松开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攥着王茂盛,嘴里的怪声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