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格外沉重。
王小三靠在骡车旁，脸色依旧苍白，每隔一会儿就会打个寒颤，眼神里偶尔闪过一丝空洞，看得众人心里发紧。
张雅芳一路都在留意他的状况，时不时给他喂点温水，又补了两次捣碎的草药。
可那草药终究不太对症，只能暂时压制毒性，没法彻底根除，王小三的伤口周围，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青黑色。
“张掌柜，这草药能撑多久？”李武田走在队伍后面，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他更担心的是王小三，还有村里的安危。
张雅芳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最多三天，书上说，这种烈性毒只能治标，要想根治，得找‘血叶花’做引。
可血叶花长在断魂崖的峭壁上，那里常年云雾缭绕，下面是万丈深渊，而且……”
“而且什么？”李武田追问。
“而且断魂崖附近，是狼群的老巢。”
张雅芳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断魂崖还有可能遇到了熊，太过危险。”
这话一出，队伍里一片寂静。
断魂崖的凶险，王家村没人不知道，别说采花，就是靠近那片区域，都得掂量掂量。
可眼下，王小三的毒不能拖，刚才和狼群搏斗时，还有三个村民被抓伤咬伤，虽然现在还没发作，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王小三那样。
“不管有多险，这血叶花都得采。”
李武田咬了咬牙，眼神坚定：
“总不能看着村里的人一个个变成怪物。等回了村，我就带着人去断魂崖。”
张雅芳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既感动又担忧。
书中没有描述过李武田的性子，可这一年从李健兄弟俩的嘴里也可以判断一二，这位是个一旦认定的事就绝不回头的性子。
可断魂崖的凶险，还有那数量不明的狼群，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武田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她沉声道，“咱们村子里就我的武力还可以与你互为照应！”
“不行！”李武田立刻拒绝，“断魂崖太危险，你家里还有四个孩子需要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武田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张雅芳急道，“村里的猎户大多年纪大了，年轻人要么没经验，要么被咬伤了，只有我和你合作，才有一线希望，否则，你们可能连血叶花都拿不到，还会白白送命。”
李武田还想说什么，王茂盛走了过来，叹了口气：
“武田，张掌柜说得对。眼下情况紧急，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把握，她的本事，我们都看在眼里，让她跟着去，反而更稳妥。”
李武田沉默了，他知道里正说得有道理。
他看了看张雅芳坚毅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你跟我一起去。但你必须答应我，到了那里，一切听我的，不准擅自行动。”
张雅芳用力点点头：“我答应你。”
队伍回到村里时，天已经大亮了。
村民们早就等在村口，看到队伍回来，立刻围了上来。
可当他们看到众人身上的伤口和疲惫的神情，还有被扶下车的王小三时，脸上的期待瞬间变成了担忧。
“怎么了？遇到危险了？”一个大娘拉住自家男人，急切地问道。
王茂盛走上前，把深山里遇到狼群、怪人，还有王小三中毒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村民们听得心惊肉跳，有人吓得哭了起来，有人则面露绝望。
战乱还没到，深山里就出了这么可怕的事，他们该怎么活？
“大家别慌！”李武田大喊一声，压下了村里的骚动。
“虽然遇到了危险，但粮食已经安全藏好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治好小三和其他被咬伤的村民。我和张掌柜今天下午就去断魂崖采血叶花，只要拿到血叶花，就能配出解药，治好他们。”
“断魂崖？那地方可不能去啊！”有人大喊道，“太危险了！”
“是啊，武田，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另一个村民说道。
李武田摇了摇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唯一能救他们的机会，也是唯一能保住咱们村子的机会。如果任由这毒蔓延开来，咱们村就彻底完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村民们都沉默了。他们知道李武田说得对，只是心里实在担心。
张雅芳回了家，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沈小花就眼露担忧：“
“嫂子，你不能去啊，那断魂崖太危险了，听说以前有个老猎户就是在那里被熊撕碎的！”
“我必须去。”张雅芳拍了拍沈小花伸过来的手，安抚她：
“村里好多人都被咬伤了，要是不救他们，他们就会变成怪物，到时候咱们村就完了。
武田大哥的武力不俗，我们俩合力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沈小花知道劝不住她，只能给默不作声的给她做了几笼大肉包子，还把一个装草药的布包塞到她手里：
“拿着，路上小心，宝乐他们需要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张雅芳重重地点头，不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家门。
下午，李武田和张雅芳在村口集合。
村民们都来送他们，有人给他们塞干粮，有人给他们送水，眼神里满是期盼和担忧。
王茂盛把一把磨得锋利的猎刀递给李武田：
“武田，照顾好张掌柜，也照顾好自己，我们等着你们回来。”
“放心吧，王里正。”李武田接过猎刀，插在腰间，“我们一定能把血叶花带回来。”
队伍出发了，这次只有李武田和张雅芳两个人。
他们没有走运粮的那条路，而是走了一条更陡峭、更隐蔽的小路，这条路能更快地到达断魂崖。
小路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
一路上，张雅芳都在留意周围的动静，时不时弯腰采摘一些草药，放进布包里。
“这些草药能应急，万一遇到危险，或许能用上。”她对李武田说。
李武田点点头，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知道，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太平，狼群随时可能出现，还有那些被狼咬伤变成怪人的人，也可能潜伏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