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芳拖着沾血的柴刀返回山坳时,天刚蒙蒙亮。
村民们已陆续起身忙活,见她浑身带着寒气与血渍,身边却不见赵小蝶的身影,纷纷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惊疑。
“张掌柜,这是……”王茂盛率先开口,目光落在她染血的刀刃上,声音有些发颤。
张雅芳停下脚步,沉声道:
“赵小蝶昨夜逃跑了,她一心要引‘幽’字势力进山报复,我追上去时,她已疯魔到无可救药,为了护住全村人的安危,我只能动手杀了她。”
话音落下,山坳里瞬间陷入死寂。
李婶捂着脸后退半步,眼眶泛红:
“造孽啊……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虽然她平时嚣张跋扈,可毕竟也相处了十来年,再想到她后来扭曲的模样,忍不住唏嘘起来。
几个与赵小蝶相熟的年轻媳妇也红了眼眶,窃窃私语。
“她也是可怜人,全家都没了……”有人小声念叨,语气里满是惋惜,却没人敢说张雅芳做得不对。
人都是这样,无论生前有多作恶,死后,他所做的恶都能一笔勾销。
男人们则大多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之前被流民袭击时,他们就猜到是有人暗中作祟,如今得知是赵小蝶,既愤怒又唏嘘。
“她恨我们可以理解,可不该拿全村人的性命开玩笑啊。”
一个开垦荒地的后生叹道,“张掌柜做得对,要是真让她把邪祟势力引进来,我们谁也活不了。”
“是啊,这乱世里,活着本就不容易。”
王茂盛抹了把脸,走到张雅芳身边,沉声道:
“张掌柜,你做的对,若不杀了她,恐怕还会生出更多的祸患。”
这话像是点醒了众人,附和声渐渐响起。
“里正说得对,她都要引狼入室了,张掌柜也是没办法。”
“之前流民来犯,说不定就是她引的,再放任下去,我们都得遭殃。”
“可怜归可怜,但疯魔到要害我们,谁也护不住她啊……”
议论声中,惋惜与后怕交织。
有人想起赵小蝶刚失去家人时的憔悴模样,忍不住叹气。
更多人则是庆幸——幸好张掌柜及时拦住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雅芳看着众人复杂的神色,轻声道:
“我已将她的尸体埋在了山外,也算给她留了体面。往后,我们更要打起精神,守住深山。
内患已除,外面的危机还没过去,绝不能掉以轻心。”
王茂盛重重点头,提高了声音:
“张掌柜说得是!都打起精神来!加固防御的继续加固,巡查的仔细些,别让赵小蝶的事乱了心神,咱们守住家园,才能对得起活着的人!”
村民们纷纷应和,脸上的悲戚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有人默默拿起工具去修补木栅,有人扛起弓箭去外围巡逻,山坳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只是每个人的心头,都多了一丝沉甸甸的感慨。
乱世之中,仇恨能吞噬人心,而活着,从来都需要拼尽全力。
张雅芳望着忙碌起来的村民,心中稍安。
内患已除,人心齐整,接下来,便是全力应对“幽”字势力的挑战了。
她摸了摸胸口的虎符碎片,眸色坚定,等待着与秦明联手破局的那一天。
日头偏西,王家村外的土路上扬起阵阵尘土,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簇拥着走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身后跟着二十多个青壮。
还有寥寥几名面色憔悴却眼神狠厉的年轻妇人,每个人眼底都透着饥馑与贪婪,像是饿极了的野狼。
“妈的,都说王家村藏了不少粮食,怎么空无一人?”
壮汉踹开一间虚掩的木门,屋内空荡荡的,只有散落的稻草和破旧家具,连粒米都没找到。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流民,语气暴戾,“难不成是提前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个瘦高个流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村里完好的房屋和院角残留的农具。
“看这村子的样子,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说不定是埋起来了,或是躲去附近山里了!”
这话瞬间点燃了众流民的火气。
他们一路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本以为能在王家村搜刮一番,填饱肚子、换身干净衣裳,
谁知竟是座空村。有那先来的,勉强在前山找些野菜,熬成汤喝,只是,实在不顶饱。
压抑的怒火与绝望交织,让他们的眼神愈发赤红。
“搜!给老子仔细搜!”壮汉嘶吼道,“挖地三尺也要把粮食找出来!要是找不到人,就把这村子烧了,省得留给别人!”
流民们轰然应和,像是疯了一般冲进各家各户。
有的翻箱倒柜,有的用锄头刨地,有的甚至拆起了房屋的木梁,嘴里骂骂咧咧,满是戾气。
几名年轻妇人则扎堆在村口望风,眼神警惕又贪婪,时不时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破布、陶碗,像是要把这空村洗劫一空。
“大哥,啥都没有!”一个流民从屋里冲出来,气急败坏地喊道,“连口干净水都找不到,这王家村的人也太抠了!”
“找不到就烧!”壮汉被彻底激怒,抽出腰间柴刀劈向身旁的木柱:
“老子们受够了断粮缺水,既然捞不到好处,就让这破村子陪葬!”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就要去点燃屋前的干草。
就在这时,村后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弓弦响。
陈武带着一队轻骑早已在此埋伏,见流民要烧毁村子、意图搜寻深山,立刻发起了突袭。
“不好,有埋伏!”
流民们惊呼着四散逃窜,可他们哪里是训练有素的轻骑对手,箭矢破空而来,瞬间放倒了几个跑得最慢的青壮。
壮汉又惊又怒,挥着柴刀想要反抗,却被陈武一枪挑翻在地,动弹不得。
剩下的流民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求饶。
陈武勒住马缰,目光冷厉地扫过这群眼神依旧带着凶光的流民,沉声道:
“绑起来,带回营地审问!若只是单纯劫掠还好,若是与‘幽’字势力有关联,绝不轻饶!”
轻骑们立刻上前捆绑流民,村子里的火光没能燃起,只留下一片狼藉。
而此刻,深山山坳里,张雅芳通过巡逻村民的汇报得知了村外的动静,眸色一沉。
这群流民来势汹汹,绝非偶然,恐怕是“幽”字势力搅动乱世的余波,也可能是他们试探深山虚实的棋子。
“通知陈将军,仔细审问,务必查清他们的来路。”
张雅芳对身旁的村民吩咐道,“另外,让所有人加强戒备,‘幽’字势力的人,恐怕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