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清鸢开设学堂医馆,惠及谷中百姓
金秋的微风拂过青牛谷,带来新垦泥土的芬芳和丰收后特有的谷物的醇香。沈砚推广的高产粮种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那沉甸甸、金灿灿的稻穗与麦粒,不仅填满了谷中每一个粮囤,更填满了每一颗曾经被饥荒和绝望侵蚀过的心。谷民们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希望的红光,望向沈砚的目光里,充满了近乎神明般的崇敬。
然而,在这片欣欣向荣之中,苏清鸢却看到了繁荣之下潜藏的需求。粮食是生存的根基,但一个真正能长久维系、甚至在未来有所作为的共同体,绝不能止步于饱腹。真正的强大,在于民智的开化与生命的保障。
这一日,天高云淡,苏清鸢与沈砚并肩立于刚刚扩建完毕的议事堂前。这议事堂用结实的原木搭建,虽比不得昔日国公府的雕梁画栋,却自有一股踏实厚重的气派,象征着青牛谷崭新的开端。
“粮食入库,人心安定,砚郎之功,可谓基石。”苏清鸢侧首看向身旁愈发沉稳挺拔的男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柔情。他不再是那个饿得昏倒的农家少年,而是数百人信赖追随的领袖。
沈砚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令他心中踏实。他笑了笑,目光扫过远处在晒谷场上欢快奔跑的孩童,语气却带着一丝深谋远虑:“饱暖只是第一步。清鸢,我一直在想,接下来该如何走。总不能让大家永远满足于这山谷一隅的安宁。”
苏清鸢闻言,唇角微扬,知他与自己想到了一处。“是啊,仓廪实而知礼节。如今谷中粮食充裕,正是兴文教、重卫生之时。我想,是时候将之前的一些想法付诸实践了。”
“哦?”沈砚饶有兴趣地看向她,“清鸢有何妙策?”
“妙策谈不上,皆是立足长远之本。”苏清鸢眸光清亮,娓娓道来,“其一,便是正式开办谷中学堂。如今谷中孩童日渐增多,整日嬉戏玩闹虽是无忧,却非长久之计。需得有人教导他们识字明理,学习算数技艺。便是成年人,若有向学之心,亦不该被拒之门外。知识方能启智,明理方能识大体,这不仅是他们的前程,更是青牛谷未来的根基。”
沈砚重重颔首,对此深表赞同:“说得极是!我来自……那个地方,深知教育之重要。一个文盲充斥的群体,是很难有真正的发展和凝聚力的。此事我全力支持,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得到沈砚的肯定,苏清鸢心中暖流涌动,继续道:“其二,便是设立医馆。此前虽有零散懂些草药之人,但不成体系。逃荒路上,伤病之苦你我亲眼所见。如今谷中人口增多,老幼妇孺,难免有头疼脑热、意外伤痛。需得有一固定场所,将懂医理、识药草之人集中起来,备齐常用药材,制定规章,使谷中百姓遇疾有处可医,有药可寻。这不仅是仁政,更是稳定人心、保障劳力之必须。”
“学堂启智,医馆护体。”沈砚眼中闪过激赏的光芒,紧紧握了握苏清鸢的手,“清鸢,你总是能想到我最需要的地方。这两件事,看似不急,实则关乎根本。就按你说的办!学堂之事,你可全权主导,之前招揽的那几位书生正好派上用场。医馆所需药材、物资,我让沈石配合你,务必尽快筹建起来。”
计划既定,苏清鸢雷厉风行的性子便展现出来。
她首先找到了那几位在逃荒路上被沈砚招揽的落魄书生。这几人原本对前途惶惶不安,但在青牛谷安定下来后,不仅得到了尊重,更被委以记账、文书等职,早已对沈砚和苏清鸢感恩戴德。听闻要开办学堂,让他们担任先生,教化百姓,几人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这对于读书人而言,无疑是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理想的最佳途径,哪怕眼下只是在山谷中教导孩童,亦是无上光荣。
“苏姑娘……不,苏小姐!”为首的王书生,曾是屡试不第的秀才,此刻声音都有些哽咽,“我等必当竭尽全力,将所知所学,倾囊相授,绝不辜负沈首领与苏小姐的信任!”
苏清鸢温言勉励道:“王先生、各位先生请起。学堂初开,百事待兴,教材、课目、授业方式,皆需我等共同商议。不必拘泥于古法,当以实用为先。孩童需识字、明数理,亦可讲授些山川地理、农时物产之常识。若有天赋出众者,更可深入教导。”
她将自己的想法细细道来,强调因材施教,甚至提出可让女童也一同入学。几位书生初时听闻女童入学略有诧异,但见苏清鸢本人便是女子中罕见的睿智典范,又思及谷内新政本就不同外界,便也欣然领命,直赞苏小姐眼界高远。
选址就在议事堂旁边清理出的一大片空地,沈砚亲自带着青壮们,砍伐木材,搭建起了一座宽敞明亮的木屋作为校舍。谷民们听说要办学堂,孩子能免费读书识字,个个欢天喜地,主动前来帮忙,搬桌椅、做黑板,不过数日功夫,一间像模像样的学堂便落成了。苏清鸢亲自题写了“启明堂”三字匾额,挂于门上,寓意开启明智,照亮前程。
开堂那日,锣鼓喧天(虽简陋,却是谷中能找到的最热闹的仪式)。数十名年龄不一的孩童,穿着母亲用新布赶制的最体面的衣服,小脸上带着紧张与兴奋,在父母殷切的目光中,走进了“启明堂”。他们中的大多数,祖辈皆为贫苦农户,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端坐课堂,读书认字?许多家长站在窗外,看着自家孩儿挺直的背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那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泪水。
与此同时,医馆的筹建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苏清鸢将此事交给了心思缜密的侍从苏安(原苏府旧人,懂些药理)负责。选址在离水源不远、地势稍高、通风良好之处,搭建了几间相连的木屋,一间用作诊室,一间作为药房,另有几间预备作为病房。
药材的来源是关键。苏清鸢一方面派出熟悉山况的猎户和妇人,由略通药理的苏安带领,进入青牛谷周边的深山,按照时节采集常用草药。另一方面,她也通过之前建立的与庐州方面的隐秘渠道,设法采购一些谷内无法自产的珍贵或必需药材。
沈砚对此更是大力支持,他通过系统,兑换了一些基础的医疗卫生手册和常见病症的应对方案,虽不能直接变出药品,但其中的消毒理念、护理知识和一些简易方剂,对这个时代而言已是极为先进。他将这些知识用浅显的语言整理出来,交给苏安和几位对医术有兴趣的年轻人学习。
“记住,清洁、干净,是防止疾病传播的第一要务。”沈砚特意叮嘱苏安,“无论是诊疗器具,还是病房环境,都必须严格做到。伤员换下的布条,必须沸水煮过;处理不同病患前后,务必净手。”
苏安虽对“细菌”、“病毒”之说闻所未闻,但沈砚的种种“神异”早已让他奉若神明,加之这些要求听起来确实有理,便一丝不苟地记下,定为医馆铁律。
经过一番筹备,“济安堂”——苏清鸢为医馆取的名——正式挂牌。开张之日,虽无学堂那般热闹,却自有一种沉静庄重的氛围。苏清鸢亲自坐镇,苏安作为主治,另有几位手脚麻利、心思细腻的妇人经过简单培训,担任护理。
起初,谷民们对这新建的“济安堂”还带着几分观望和疑虑,毕竟寻常头疼脑热,多是硬扛或自行寻些土方。但很快,一件事就让“济安堂”声名大噪。
谷中一位负责建造房屋的壮汉,不慎被斧头砍伤了小腿,伤口深可见骨,血流如注。若在以往,这等重伤即便不死,也极可能因感染而丢了大半条命。家人惊慌失措地将他抬到“济安堂”。苏安按照沈砚所授的方法,先用于净的煮沸过的布条和凉开水(沈砚强调的无菌观念)清洗伤口,然后撒上精心配制的止血消炎药粉(由采集的金疮药草和部分采购药材混合研制),再用清洁的布条包扎妥当。整个过程,虽紧张却有条不紊。
更让伤者和家属安心的是,苏安还开了内服的汤药,并叮嘱家属如何护理,饮食禁忌,并要求每日前来换药观察。沈砚甚至暗中提供了一点点系统兑换的、融入汤药中的抗生素粉末。
奇迹般地,这壮汉的伤口并未像人们预料的那样红肿溃烂,反而一日好过一日,不过十来天,竟已能拄着拐杖下地行走。消息传开,谷民们彻底信服了。“济安堂”不仅能治小病,连这般重伤都能救回来!一时间,“济安堂”门前不再冷清,前来问诊拿药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无论是妇孺的常见病,还是劳作中的跌打损伤,都有了可靠的去处。
苏清鸢并未止步于此。她想到女子特有的隐疾,往往因羞于启齿而延误病情。她便亲自出面,安抚鼓励谷中妇女,并安排了一位细心沉稳的年长女眷,跟随苏安学习一些妇科常识,专门负责接待女患者,极大地方便了众人。
这一文一武,一启智一护身的两大举措,如同给快速发展的青牛谷插上了双翼。白日里,“启明堂”传来朗朗读书声;需要时,“济安堂”内飘散着淡淡药香。孩子们的眼神不再只有懵懂,更添了几分对知识的渴求;大人们劳作起来也更加安心,因为他们知道,即便偶有伤病,身后也有了一个坚实的依靠。
沈砚看着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千。他来自现代,深知教育和医疗的重要性,但真正在这个近乎原始的时代,一手推动建立起这简陋却意义非凡的体系,其中的成就感难以言表。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身边这个目光长远的女子。
是夜,月光如水,洒在并排而立的“启明堂”与“济安堂”的屋顶上。沈砚与苏清鸢携手立于自家小院中,望着这片他们共同缔造的家园。
“启明,济安。”沈砚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侧头看向身旁女子在月光下愈发清丽绝伦的侧颜,心中柔情满溢,“清鸢,你为这山谷,注入了灵魂。”
苏清鸢依偎在他肩头,感受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微笑道:“若无你带来的高产粮种,让大家得以饱暖,一切皆是空谈。砚郎,是你先打下了这坚实的根基。”
“不,”沈砚摇头,目光深邃,“吃饱饭,只是活下来。而你做的这些,是让大家知道为何而活,如何活得更好,活得有尊严。这才是真正的‘盛世’之始。”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等我们在这里彻底站稳脚跟,积蓄足够力量……清鸢,我希望这‘启明’之光,能照亮更多地方;这‘济安’之惠,能泽被天下苍生。”
苏清鸢心中一震,抬头望进他眼中那簇跳动的、名为野心与抱负的火焰。她知道,他的志向,从未局限于这青牛谷一隅。她反手握紧他的手,声音清越而坚定:
“好。无论前路是荆棘遍布,还是锦绣坦途,我必执手相伴,与你共睹那一天的到来。”
月色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他们的理想,也在这小小的山谷中,悄然融合,共同指向一个更为宏大的未来。青牛谷,已不仅是乱世避难的桃源,更成了孕育新希望的摇篮,一个微缩的“清明盛世”的模型,正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