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六年冬月初,一场罕见的暴雪席卷京城,连下三日未歇。司天监偏院的观测架被积雪压弯了木梁,王二柱正带着匠人往架上绑加固的铁条,呼哧带喘地骂着天:“这雪下得邪性!再这么下,别说观测星象,连冬至朝会的路都要被埋了——俺那套铜制节气鼎还在工坊里,要是冻裂了,非得把铁匠铺的老周扒层皮不可!”
沈序披着厚氅站在廊下,手里捏着张刚从江南送来的农报,眉头却锁得比檐下的冰棱还紧。农报上说江南暖冬,小麦长势喜人,本是好事,可附在页角的密语却让他心头一沉——“北风寒,豺狼动,城门夜不闭”,这是他与萧彻约定的暗语,意指京城有兵祸之险。
“沈吏,您别光站着啊!”王二柱扛着根铁条跑过来,雪沫子沾了满脸,“这观测架再不加固,明儿就得塌!您放心,俺就算通宵不睡,也保准不耽误您核对冬至星象。”
沈序刚要开口,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冲破了风雪的阻隔,越来越近。王二柱猛地停下脚步,抄起墙角的大锤:“这时候谁还来?别是魏庸那老狐狸派来的探子!”
话音未落,一个浑身是雪的骑士跌下马来,踉跄着扑到院门口,嘶哑地喊:“沈大人!萧将军有急信——京中要出事了!”
沈序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扶住他。骑士从怀中掏出个蜡封的铁盒,冻得发紫的手还在颤抖:“小人是萧将军的亲信,三日前察觉左军调动反常,丞相府深夜有大批精壮出入,将军怕有大变,让小人星夜送信,他已带着亲兵往京城赶了!”
王二柱凑过来,用袖子擦了擦骑士脸上的雪:“左军?是不是张怀安那老匹夫的兵?俺前儿去买铁料,看见他军营外的马粪堆得比山高,还以为是要冬训,原来藏着猫腻!”
沈序打开铁盒,里面是萧彻手书的密信,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左军都督张怀安、羽林卫副统领刘彪与魏庸勾结,二皇子李宥似有异动,恐在冬至朝会发难。速联太子,密布防线,我三日内必至。”
“冬至朝会……”沈序捏紧密信,指节泛白,“那正是百官齐聚、守卫最松的时候,他们选这个日子动手,是想一网打尽。”他抬头看向风雪弥漫的街口,“二柱,立刻去请苏主事和陈先生来,再让人去东宫递个暗号,告诉太子‘寒梅将开,需防霜雪’。”
“俺这就去!”王二柱把大锤一扔,刚跑两步又回头,“那观测架……”
“先顾着人命!”沈序沉声道,“历法是为百姓修的,要是京城乱了,百姓连命都保不住,修再好的历书也没用!”
半个时辰后,苏微和陈默踏着积雪走进公事房。苏微的青布裙沾了雪水,却依旧捧着卷观测数据,进门就问:“沈大人,萧将军的信上说了什么?江南的密语我们已经收到,正核对北方驻军的星象观测记录,发现左军的观测点连续十日没传数据过来,怕是出了问题。”
陈默摘下沾雪的水晶镜片,用帕子擦着:“我刚推演了近期的月相,冬至那日是‘朔月’,夜黑风高,最适合行刺或兵变。二皇子选这个日子,倒是懂些天时。”
沈序将密信推到两人面前,指着地图上的左军大营和丞相府:“萧彻的人发现,这十日来,丞相府每晚都有蒙面人出入,左军的粮草和兵器调动频繁,张怀安还以‘冬防’为名,把五百精兵调到了西宫门附近——那里正对紫宸殿的侧门,是朝会时百官必经之路。”
“他们是想在朝会时封锁宫门,控制紫宸殿!”苏微脸色一变,“太子殿下如今在东宫,身边只有三百护卫,若是二皇子带兵围困,根本抵挡不住。”
“别急。”沈序取过纸笔,飞快地画着草图,“萧彻说他三日内必到,我们还有时间。苏兄,你擅长算学推演,立刻根据京城布防图,算出二皇子可能的进军路线和兵力分布;陈先生,你负责核对所有驻军将领的背景,标出哪些是忠于陛下的,哪些是魏庸的门生;二柱,你带着匠人联盟的兄弟,把司天监的观测工具改一改——那些测距离的‘望远镜’、报时的‘铜钟’,都能改成预警的家伙。”
王二柱刚从外面回来,听见这话眼睛一亮:“俺明白!把望眼镜架在城楼上,能看见三里外的动静;铜钟改得大些,一敲半个京城都能听见!俺还能做些‘响雷子’,扔出去比爆竹响十倍,既能报信又能吓退敌人!”
“注意分寸,别真伤了人。”沈序叮嘱道,“你的任务是在宫城外的四个角楼布置观测点,每个点安排五个匠人,一旦发现左军异动,就放信号弹——红色代表敌军出动,黄色代表宫门被围,绿色代表萧将军援军到了。”
众人刚分配完任务,东宫的小禄子就从密道走了进来,身上带着雪气:“沈大人,太子殿下让奴才来传话,他已察觉二皇子派人监视东宫,如今假装卧病在床,让您千万别去东宫,免得打草惊蛇。殿下还说,羽林卫统领秦锋是他的人,可调动两千羽林卫,随时听候差遣。”
“殿下想得周到。”沈序点头道,“你回去告诉殿下,让他继续装病,暗中把护卫调到东宫后门,万一事急,可从后门撤出,往司天监方向来——我们会在司天监周围布置匠人联盟的人接应。另外,让秦锋将军密切关注羽林卫副统领刘彪的动向,他是魏庸的人,怕是会在朝会前动手控制羽林卫。”
小禄子应下后,又从袖中掏出个锦盒:“这是殿下让奴才带来的,说是陛下早年赐的‘鱼符’,凭此可调动京郊的火器营,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沈序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鱼符鎏金镶玉,刻着“御赐亲军”四个字。他心中一暖——太子将如此重要的信物交给他,是全然的信任。“替我谢过殿下,就说我们定能守住京城,护得陛下和他的周全。”
送走小禄子,公事房里的气氛愈发凝重。窗外的雪还在下,苏微已经在布防图上画满了红线和批注,陈默则捧着厚厚的将领名册,逐一标注着“可信”“可疑”“中立”。王二柱趴在桌上,用木炭画着信号弹和响雷子的草图,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信号弹得加些硫磺,烧起来更亮;响雷子里面塞些碎石,虽打不死人,却能把他们的马惊了。”
沈序走到窗前,望着风雪中的京城。远处的皇宫轮廓在雪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的巨兽。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头巨兽就会被惊醒,而他和他的伙伴们,将是守护它的第一道防线。
萧彻的归程比预想的更快。第二日深夜,风雪稍歇,司天监的铜钟突然被敲响,三长两短——这是王二柱约定的“援军到”的信号。沈序立刻带着人冲出偏院,就见一队骑兵踏着残雪奔来,为首的正是萧彻,一身银甲染着风霜,眼神却锐利如鹰。
“沈老弟!”萧彻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耽误了一日,幸好赶在冬至前到了。”
“萧将军一路辛苦。”沈序将他让进公事房,端上热茶,“我们已查清,魏庸和二皇子联络了左军都督张怀安、羽林卫副统领刘彪,还有户部的两个主事,他们计划在冬至朝会时,以‘陛下病重,太子无能’为由,带兵控制紫宸殿,拥立二皇子登基。”
萧彻喝了口热茶,眉头紧锁:“我在途中截获了魏庸给张怀安的密信,上面写着‘冬至卯时,西宫门见,以红灯为号’。卯时正是百官入宫的时候,他们是想趁乱动手。”
苏微将推演好的路线图递过去:“萧将军请看,这是我们推算的敌军进攻路线。张怀安的左军会从西宫门进入,控制紫宸殿西侧;刘彪的羽林卫会在殿内发难,劫持陛下和百官;魏庸则带着亲信在丞相府坐镇,指挥全局。他们的兵力大约有五千人,而我们能调动的,有秦锋的两千羽林卫、京郊火器营的一千人,还有王匠头的五百匠人兄弟。”
“兵力悬殊啊。”萧彻看着地图,“不过我们有地利和人和。火器营的火炮可以架在宫城外的制高点,威慑左军;羽林卫负责保护陛下和太子;匠人兄弟的任务是预警和牵制,只要能撑到天亮,京郊的援军就能赶到。”
王二柱凑过来说:“萧将军放心!俺们匠人联盟的兄弟,个个都是玩工具的好手。俺已经把望眼镜架在了四个角楼,能看清敌军的动向;响雷子做了两百个,信号弹也备足了红、黄、绿三种颜色,保证不出差错。”
“好!”萧彻赞许地点点头,“明日我就去见秦锋,告诉他暗号,让他提前在羽林卫中安插亲信,一旦刘彪动手,就立刻控制羽林卫;沈老弟,你负责联络火器营,把鱼符交给他们的统领,让他们在冬至凌晨寅时,悄悄把火炮架到玄武门的制高点;苏兄和陈先生,继续推演敌军可能的变数,制定备用方案。”
众人正商议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王二柱猛地站起来,抄起墙角的大锤:“谁?”
“是俺!”一个匠人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王匠头,沈大人,城楼上的兄弟发现,丞相府外有十几个蒙面人,鬼鬼祟祟的,像是要往司天监这边来!”
“是魏庸的探子!”萧彻眼神一冷,“他们定是察觉我们在布防,想来打探消息。沈老弟,交给我处理。”
“等等。”沈序拦住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如将计就计。二柱,你带着几个匠人,假装在院子里修理观测架,故意把‘信号弹的制作方法’露给他们看;萧将军,你带着亲兵藏在暗处,等他们动手偷东西时,就把人拿下,咱们审一审,说不定能问出更多情报。”
王二柱眼睛一亮:“这个好!俺还能故意说些错的消息,比如‘萧将军的援军还有五日才到’,让他们放松警惕!”
半个时辰后,司天监的院子里,王二柱正带着匠人“忙碌”着。他拿着个信号弹的半成品,大声说:“这个红色信号弹,得用三层油纸包着,不然一受潮就点不着——萧将军说了,等他的五万援军到了,就放绿色信号弹,到时候咱们就里外夹击,把二皇子的人全抓起来!”
墙头上的黑影果然动了心,悄悄溜下来两个,趁匠人转身的功夫,就想去偷桌上的“信号弹图纸”。刚伸手,就被埋伏在暗处的萧彻亲兵扑住,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说!魏庸让你们来干什么?”萧彻踩着一个探子的后背,厉声喝问。
那探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招供:“丞相让小的们来看看司天监的动静,还说……还说要是沈大人在布防,就放火烧了观测架,耽误他们核对冬至星象,让朝会时拿不出新历,给二皇子制造发难的借口!”
沈序闻言,心中一凛——魏庸果然歹毒,不仅想发动宫变,还想毁掉《实证新历》,断了百姓的希望。“把他们绑起来,严加看管。”沈序沉声道,“二柱,今晚加派匠人守着观测架和新历竹简,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冬至前一日,京城的雪终于停了,但寒风却更烈了。司天监的公事房里,灯火通明,众人围在巨大的布防图前,做着最后的部署。苏微用朱砂笔在图上圈出三个红点:“这是我们的三个防御核心——紫宸殿内,由秦锋的羽林卫保护陛下和太子;西宫门外,由火器营的火炮威慑左军;司天监周围,由匠人联盟和萧将军的亲兵组成包围圈,防止敌军逃窜。”
陈默补充道:“我查了所有将领的背景,左军中有个副将叫李忠,是当年被虞嵩迫害的吏员,对魏庸和二皇子恨之入骨。我已让人联系他,许他若能临阵倒戈,事后恢复官职,他已答应在冬至日卯时,故意拖延张怀安的进军速度。”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萧彻喜出望外,“只要能拖延半个时辰,我的亲兵就能赶到西宫门,和火器营前后夹击,把张怀安的左军包圆了。”
沈序指着布防图上的密道:“这是皇宫的密道分布图,是张叔给我的。一旦紫宸殿被围,陛下和太子可以从密道撤出,直达司天监。二柱,你让人把密道的入口伪装成观测架的底座,再在密道里铺上防滑的木板,保证陛下安全通过。”
“俺早就安排好了!”王二柱拍着胸脯,“密道里还点上了俺做的‘长明灯’,能烧三个时辰,保证亮堂堂的。俺还在密道出口放了个‘机关门’,只有用咱们特制的铜钥匙才能打开,外人就算找到也进不来。”
正说着,张廉拄着拐杖走进来,身上带着寒气:“沈大人,老臣刚从皇宫回来。陛下的汤药里,确实被魏庸加了‘慢龙散’,不过剂量不大,我已让太医用甘草和生姜熬了解药,陛下喝了后,精神好了许多。他还说,冬至朝会时,他会故意装作病重,引二皇子动手。”
“陛下英明。”沈序躬身道,“这样一来,二皇子就会放松警惕,提前暴露行踪。张叔,委屈您在朝会时留在陛下身边,一旦出事,立刻护着陛下从密道撤离。”
张廉点点头:“老臣明白。司天监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新历是百姓的希望,绝不能毁在这些乱臣贼子手里。”
当日下午,京城街头开始出现一些反常的迹象——左军的士兵以“冬防”为名,在西宫门附近巡逻,对进出的百姓盘查甚严;丞相府的大门紧闭,门口的护卫比往日多了三倍,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二皇子府则传出消息,说二皇子李宥“孝心可嘉”,每日都去皇宫探望陛下,实则是在打探陛下的病情。
司天监里,王二柱正带着匠人给信号弹做最后的调试。他点燃一个红色信号弹,“咻”的一声,信号弹冲上夜空,在雪后的天空中炸开一团鲜红的火光,三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成了!”王二柱兴奋地跳起来,“这样一来,就算在皇宫里,也能看见咱们的信号!”
沈序站在观星台,望着远处的皇宫。此时的皇宫,像一座寂静的堡垒,却不知里面已暗流涌动。他从怀中掏出《实证新历》的定稿竹简,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这是他和伙伴们三个月的心血,是百姓的希望。他暗下决心,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住这部新历,保住京城的安稳。
萧彻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皇宫:“沈老弟,别担心。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就算二皇子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明日朝会,就是他们的死期。”
“我不是担心我们。”沈序轻声道,“我是担心那些无辜的百姓。一旦宫变发生,京城必定大乱,百姓又要受苦。我们修新历,是为了让百姓丰衣足食,可要是连他们的性命都保不住,修历又有什么意义?”
萧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们才要赢。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让那些乱臣贼子知道,谋逆者,必诛!让百姓知道,朝廷有能力保护他们,有能力给他们一个安稳的日子。”
夜幕再次降临,京城陷入一片寂静。但在这片寂静之下,各方势力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魏庸和李宥在丞相府密室里举杯庆祝,以为胜券在握;沈序和萧彻在司天监里检查着防御工事,眼神坚定;秦锋在羽林卫大营里集结兵力,严阵以待;王二柱带着匠人在角楼上架好望眼镜,紧盯着西宫门的动向。
丑时,司天监的铜钟突然敲响一声——这是匠人观测点传来的信号,张怀安的左军开始调动了。沈序立刻站起身,对众人道:“该出发了。萧将军,你带亲兵去西宫门接应火器营;苏兄,你留在司天监,负责传递信号;陈先生,你去东宫,协助太子做好撤离准备;二柱,你带着匠人守住密道入口,一旦陛下和太子撤出来,就立刻封锁密道。”
“沈吏,您去哪儿?”王二柱问道。
“我去皇宫。”沈序拿起官袍,“我要在朝会上,亲手将《实证新历》呈给陛下,我要让二皇子和魏庸知道,他们永远也挡不住百姓的希望。”
萧彻一把拉住他:“太危险了!朝会时必定是刀光剑影,你不能去!”
“我必须去。”沈序看着他,眼神坚定,“新历是我的责任,陛下和太子是我的责任,百姓也是我的责任。我是司天监监副,是《实证新历》的修订者,我必须在那里。”
萧彻知道劝不动他,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刀:“拿着,这把刀跟着我南征北战,护过我的性命。你带着它,一定要平安回来。”
沈序接过佩刀,刀柄还带着萧彻的体温。他点点头,转身走出司天监,融入了夜色之中。风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他的肩上,却丝毫没有冷却他心中的热血。他知道,明日的冬至朝会,将是一场硬仗,但他更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冬至日凌晨寅时,京城还笼罩在黑暗之中。沈序穿着司天监的官袍,混在入宫的吏员中,走进了皇宫。西宫门外,张怀安的左军已经集结完毕,士兵们手持长矛,神色肃穆,灯笼的光映在他们的盔甲上,泛着冰冷的光。
“这位大人,请留步。”一个士兵拦住沈序,上下打量着他,“丞相有令,今日朝会,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放肆!”沈序脸色一沉,掏出陛下御赐的玉牌,“本官是司天监监副沈序,奉陛下旨意,今日朝会要宣讲《实证新历》,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士兵见了玉牌,顿时不敢阻拦,连忙躬身行礼:“小人有眼无珠,沈大人请进。”
沈序走进宫门,就看见刘彪带着一队羽林卫在殿外巡逻,眼神阴鸷地盯着每一个入宫的官员。两人目光相遇,刘彪冷笑一声:“沈大人倒是准时,看来是迫不及待地想在陛下面前邀功了。”
“本官只是做分内之事。”沈序淡淡回应,“倒是刘统领,今日的羽林卫似乎比往日多了不少,难道是怕有刺客?”
刘彪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就听见殿内传来礼官的声音:“陛下驾到——”
沈序立刻走进紫宸殿,只见李珩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精神萎靡,正是“慢龙散”发作的样子。太子李烨站在一旁,也是面带病容,不时咳嗽两声。百官分列两侧,眼神中都带着担忧。
二皇子李宥站在文官列班的前排,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魏庸则站在他身边,目光扫过殿内的官员,像是在确认什么。
朝会开始,礼官宣读了冬至的祭文,随后,李宥突然出列,高声道:“父皇,儿臣有本奏!司天监监副沈序修订的新历,数据造假,误导百姓,儿臣已收集到证据,请父皇降罪!”
百官一片哗然,沈序立刻出列:“陛下,二皇子所言纯属污蔑!《实证新历》的每一个数据,都经过七十二个观测点的实测和农户的验证,有案可查,绝非造假!”
“是不是造假,一查便知!”魏庸上前一步,“陛下,沈序与太子勾结,意图用假历蒙蔽陛下,架空皇权,臣请陛下立刻将他们拿下,交由三司会审!”
李珩靠在龙椅上,有气无力地说:“证据……证据何在?”
“证据就在殿外!”李宥高声道,“父皇,儿臣已让张怀安都督带兵在殿外等候,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能把沈序和太子的同党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王二柱的响雷子!紧接着,红色的信号弹冲上夜空,在黑暗中炸开。萧彻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魏庸、李宥谋逆,陛下有旨,格杀勿论!”
李宥脸色大变:“怎么回事?张怀安呢?让他带兵进来!”
“张怀安已经被我拿下了!”秦锋带着羽林卫冲进来,“刘彪,你勾结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刘彪见状,拔出佩剑就想反抗,却被身边的亲兵按住——那些亲兵都是秦锋的人。魏庸转身就想跑,却被沈序拦住:“丞相,哪儿去?”
“沈序,你敢拦我?”魏庸色厉内荏地说,“我是当朝丞相,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监副!”
“谋逆之臣,人人得而诛之!”沈序拔出萧彻的佩刀,直指魏庸的咽喉,“你在陛下汤药里下毒,勾结二皇子发动宫变,还想毁掉《实证新历》,害百姓受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此时,李珩突然从龙椅上站起来,脸色红润,眼神锐利:“沈卿说得好!魏庸、李宥,你们的阴谋,朕早就知道了!传朕旨意,将这两个逆贼拿下,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李宥和魏庸面如死灰,瘫倒在地。殿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萧彻带着亲兵冲进来,高声道:“陛下,叛军已被平定,张怀安被擒,左军全部投降!”
沈序看着殿内的百官,看着身边的萧彻和太子,心中百感交集。他举起手中的《实证新历》竹简,高声道:“陛下,《实证新历》修订完成,恳请陛下颁行全国,护佑百姓丰衣足食!”
李珩接过竹简,翻了几页,激动地说:“好!好一个《实证新历》!朕今日就下旨,昭告天下,颁行新历!沈卿,你有功,朕封你为司天监监正,加授御史大夫,赏黄金千两!”
“臣谢陛下!”沈序躬身行礼,眼角却有些湿润。他知道,这场胜利,不仅是他的胜利,更是太子的胜利,是萧彻的胜利,是匠人联盟的胜利,更是百姓的胜利。
黎明时分,风雪彻底停了,阳光透过紫宸殿的窗户,洒在地上的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沈序走出皇宫,就看见王二柱带着匠人联盟的兄弟,举着“实证利民”的匾额,站在宫门外欢呼。远处的街道上,百姓们也得知了宫变平定的消息,纷纷走出家门,燃放爆竹庆祝。
萧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沈老弟,我们赢了。”
沈序点点头,望着阳光照耀下的京城,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实证新历》的颁行,将开启一个新的时代,一个百姓丰衣足食、国家长治久安的时代。而他和他的伙伴们,将继续沿着实证革新的道路走下去,为天下百姓,为大靖江山,贡献自己的力量。
(第七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