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拍照的房间出来，黎寒商有点热，外套脱下来没有穿，在贺兰时手上。
她低着头在看照片。
有一张照片贺兰时取下了领带，解开了一粒扣子，衣领露出喉骨，堪堪遮到锁骨。
怪不得摄影师说，从来没拍过这么好看的人。黎寒商自己就是摄影师，完全认同。
“今天来不及做婚检，后面补给你可以吗？”
摄影师给了很多张，黎寒商把照片装进塑料密封袋：“我们不是正常结婚，不需要婚检。”
贺兰时垂眸，不语。
因为没有做婚检，后面流程都很快，登记处的工作人员盖上钢印，把红本递给两位新人。
“恭喜两位。”
贺兰时：“谢谢。”
黎寒商拿了一本，端着看。
有人走过来。
贺兰时把黎寒商拉到身边：“看路。”
“哦。”
姚先生提着一袋糖过来了，在登记处挨个发：“辛苦各位了，吃点喜糖，甜甜蜜蜜。”
登记处的阿姨热情地送上祝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姚先生又给阿姨抓了一把糖。
姚先生想得真周到。
但是好怪，搞得像真的结婚。
上一世黎寒商跟周辽也领过证，但那时候她眼睛看不见，孟熠全程陪着她，很多当时的细节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很平静。
黎寒商把自己那本结婚证收好，边往外走：“回博物馆吧，我只请了一上午的假。”
贺兰时拿了一颗喜糖，把糖纸剥开，递给黎寒商：“你不给我买戒指了？”
啊……
还要买戒指。
黎寒商把贺兰时递过来的糖吃了，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垃圾桶。
贺兰时张开手心。
黎寒商犹豫了一下，把糖纸放到他手上，然后上车：“姚先生，去世纪广场。”
姚先生：“好的，夫人。”
黎夫人：“……”
和她想象的形式婚姻有点不一样。
“贺兰时。”
“嗯？”
黎寒商身上穿着中式的白色旗袍，气质温婉文静：“我希望我们一切照旧，以免露馅。”
贺兰时颔首，转头嘱咐：“姚先生，麻烦你注意一下，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称呼不要露馅了。”
姚先生嚼着喜糖，笑眯眯：“好的，先生。”
黎寒商没再说话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就好像，贺兰时步步都能压在她的软处，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像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攻击力和侵占性，悄无声息地，后知后觉地，把她一点一点推到贺兰时的领地里。
世纪广场有很多珠宝专柜，黎寒商选了最大的一家。
到了店里，黎寒商直接走到戒指的展柜，对贺兰时说：“你自己挑吧。”
订做的话，要等。
贺兰时不想等，认真挑选。
销售人员过来招待，她胸口的铭牌上有工号和名字，姓何。
何女士的销售习惯是先观察女客人，毕竟女士是消费的主力军。这位女客人穿着旗袍，搭配月白色的高跟鞋，露出的脚踝莹白纤细，仪态极好，步步婀娜窈窕，生了一双柳叶眼，古典柔婉，像古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再看男客人，清风朗月，雅正矜贵，穿一身正装，举手投足气质气场皆具。
真是好登对啊。
何女士面带笑容：“先生女士，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服务的吗？”
“买婚戒。”
贺兰时在澜城十分低调，他的衣物配饰大贺家安排了专人打理，商场这类的场合他很少来。
黎寒商也不太爱逛街。
两位都不是店里的常客，但慧眼识珠是销冠的基本能力，何女士看得出来，眼前两位客人气质出众，出身想来不凡。
何女士伸手恭请：“两位，这边请。”
店里有贵宾室。
何女士把人领到贵宾室，用专门的钥匙打开保藏柜，里面的珠宝首饰都是收藏级别的，不会展示给普通客人看。
何女士拿出来三款婚戒，一一介绍。
贺兰时在挑选，选得很认真。
黎寒商在喝茶。
若不是贺兰时那身不俗的气度，还真有点像……女富婆和她包养的小情人，小情人只管挑，女富婆只管结账。
女富婆嘛，通常还很忙。
刚好，黎寒商接了个工作电话，电话打到一半，贺兰时唤她。
“简简。”
“嗯？”
黎寒商下意识就答应了，她坐在沙发上，仰着头，三庭五眼，是美得很柔和的一张脸。
贺兰时过来，弯下腰：“手伸出来。”
黎寒商先挂掉电话：“我不戴。”
戴了戒指就等于公开了婚姻状态。
“你不用戴，但是要有。”贺兰时从何女士端着的珠宝盒里取出女士的那枚，“你说不对外公开，但除了必要的人、必要情况之外。所以戒指你只要在必要的时候戴。”
以前没发现，贺兰时很会谈判。
也对，他是大贺家最有望接班的继承人，未来的顶级资本家，谈判和说话艺术都是基操。
黎寒商伸出手。
贺兰时把戒指套到她的无名指上，动作绅士，并没有接触到她的皮肤，很周到，却一点都不冒犯。
戒指上镶了紫钻，一半内嵌金属，钻石是月亮的形状。
“大了一点儿。”贺兰时问何女士，“可以调整吗？”
“可以的，先生。”
贺兰时把另一枚戴在自己手上：“要这一对。”
“好的，先生。”
因为黎寒商答应了给贺兰时买戒指，所以她坚持自己付钱。
贺兰时的戒指刚刚合适，可以当场取走，而黎寒商那只需要调整，三天后会送到滨江云港。
从店里出来，黎寒商才注意到，他们进的是艾胧旗下的专柜。
已经快十一点了，黎寒商担心拍摄进度，想回博物馆工作。
“贺老师，你回博物馆吗？”
“我要去一趟贺园。”
“那我自己打车去博物馆。”
黎寒商拿出手机，边走边叫车。今天气温回升，她的外套没有穿，搭在手臂上。
外套的袖子被拉住。
黎寒商停下，看了一眼拉她袖子的手，指骨修长，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戒指的款式很简约，上面刻有月亮纹路。她抬头，看手的主人。
“让姚先生送你去。”贺兰时收回手，“姚先生是军人出身，身手很好，为了你的安全，在你找到医院那个凶手之前，让他负责你的日常出行。”
姚先生确实长得就很有安全感。
“那你呢？”
“我会再安排司机。”
黎寒商没有扭捏，点头说好。
贺兰时送她到车库。
姚先生在车上等。
“送夫人去博物馆。”
姚先生：“好的。”
黎寒商坐到车里，贺兰时关上车门，看着车子启动，开走，车尾越来越远。
他站在原地，摩挲着手上的婚戒。
苏简简，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
何女士正在联系戒指的设计师，为客人调整尺寸。
有人敲了敲桌子。
何女士抬头：“赵助。”
是集团周总的助理，赵齐。
“刚才那两位买了什么？”
何女士如实说：“买了一对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