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 第三辑 我的婚姻故事
作者 小孩他妈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龙:“你看书干嘛?我在跟你说我又尿床了!”
龙:“我从书上找找看,你是不是要生了的症状。”
“书上说的能信吗?”
“不知道,先看看可对症再说。”
好吧,你说了算。反正之前我是从来没有尿过床,像今天这般不由自主的失控,我也很无奈啊!
龙看着书页,问我:“肚子疼不疼?”
我答:“不疼。”
“有没有见红?”
“没有。”
“羊水破没破?”
“羊水什么样?我又不认识。”
龙哑口无言了。书上所说的这几个临产前的最基本症状,我是一个没有,没有症状,怎么判断是不是要生了呢?
我看着龙,建议道:“要不,你去叫你妈过来看看?她有经验,来看看我这个症状,是不是要生了?”
龙淡漠地说道:“去叫她来干嘛?天这么黑,又这么晚了,去叫她,她也不会来。”
我有些恍然无措:“那怎么办?”
龙看了看手表:“已经三点钟了,再过三个小时,就有车去县城了。等天亮,我们就去医院看。”
“那——要不是快生了呢?”
“那就再回来,昨天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昨天能憋住尿,今天憋不住尿了呐!”
龙:“生也没这么快,你先睡一会。我把小孩衣服,尿布什么的收拾收拾,早晨一起带去。”
“万一不是要生呢?”
“不生就再带回来。”
“拎来拎去的不麻烦?”
“麻烦什么?又不重。不就是几件衣服几片尿布吗。”
好吧,你不嫌麻烦就好,反正是你拎,又不是我拎。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转来转去的整理衣服和尿布,叠整齐了再装进包里,是事无巨细,无一遗漏。这如果是一个有妈疼的孩子,估计一句话,妈妈都得围在身边转来转去。这没妈疼的孩子,只能凡事自力更生,亲力亲为。
而我们是一对白痴,对自己即将初为人父初为人母,却是完全的懵懂无知。
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倒是有点见红了。我吓得跟龙说:“怎么办?我好像见红了哎!”
龙也吓一跳:“见红了?肚子疼不疼?”
“不知道。肚子疼啥样?”
龙一言难尽地看着我:“是你要生孩子。你都不知道肚子疼是啥滋味,我哪知道?”
“但是,我确实不知道啊,我又没生过。”
龙无奈叹气:“我也没生过,咱们还是去问医生吧。”
好吧,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我们是直接拎着包,准备去医院。走到婆婆家门口时,龙进去婆婆家里,跟婆婆说了一下情况,也没见婆婆出来叮嘱几句,更没说跟着我们一起去医院。然后就是龙和我一对一无所知的白痴,直接去了医院。
候车时,我问龙:“你想生儿子?还是生女儿?”
龙说:“都想。”
“怎么可能?又不是怀的双胞胎!”
龙说:“那就先生女儿吧。女孩过几年给生二胎,还不罚钱。”
“我不想生了,怀孕受罪死了。”
龙:“那就生儿子吧,就生这一个,不用生二胎。”
“那你究竟是想要儿子还是想要女儿?”
龙:“都行,都想要。”
“你真贪心。”
龙笑:“是我能决定的吗?是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想生儿子,不想生女儿。我家父亲一辈子就我一个女儿,都不喜欢,我怕受他遗传,也不喜欢女孩,到时候长大了落埋怨。”
龙:“生个女儿,我喜欢,我来疼。生个儿子,你喜欢,你来疼。”
好吧,分工明确,我没意见。反正现在说再多,都是隔皮猜瓜,谁也猜不透。无非是动动嘴皮子,缓解缓解紧张的心理情绪而已。
等到了医院,进了门诊室,医生一检查,说是宫口已经开了两指半,羊水已经破了,直接给我们开了住院手续,要我们住院待产。
我和龙这才知道,我那所谓的憋不住尿尿了床,不是真的尿了床,而是羊水破了我们都不知道。
下午三点多,一名医生检查过了,急吼吼地对护士说道:“这名产妇早都破浆了,赶快弄上手术台。”继尔又对我说道:“你也是好老。肚子还不痛?咋没听见你吭声?”
我笑:“还好,还能忍受。”
其实,我那时候,哪知道什么是肚子疼?只知道肚子有时候难受,却又并不像人们所说的,生孩子时疼的死去活来那种。既然医生问了,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说还能忍受了。
可是,上了手术台,却是半天没感觉。耳边听着别的手术台上的产妇,哼哼唧唧地大哭小叫着,我如同一个云淡风轻,置身事外的无事人般,冷眼旁观着别人的痛苦。
这时,又一名医生来检查,随后大声斥责紧随其后的医护人员:“这名产妇是谁弄进来的?羊水都淌光了,宫口还没开到三指,怎么不早点弄去剖腹产?”
一群医护人员个个装聋作哑,无人应声,没有谁,会主动承担把我弄上手术台的责任。
医生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对我是软硬兼施:“你现在想剖腹产,已经晚了,孩子已经进入盆腔了。我现在给你吊催产素,你认真配合我们,是可以顺产的。你身材高大,自身条件很好,也适合顺产。记得使劲努力啊,没有羊水,时间长了,孩子会宫内缺氧,不好的。”
我牢牢记着医生的话,是医生叫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小小的一间手术室,我和孩子的命,都捏在医生的手上,我敢违拗分毫吗?
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有时候,也不过是迫不得已,向现实低头妥协的美化修饰而已。当自己的命,操控在别人手上,你除了低头认命,哪里还有昂首挺胸的资本?
催产素,在缓慢地进入我的血管,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我被绑缚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连想变换一下姿势都不能,整个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难受的很。
偏偏隔壁手术台上,一个舜山的产妇,比我进来的早,也不知道已经生了多久,整个人几乎都濒临崩溃了,头发,也已经潮湿的像刚刚水洗过一样。
医生在她身边,一遍遍地吼着她:“使劲——再使点劲,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你不使劲,孩子容易闷坏了。”
可是,那个产妇,几乎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力气使劲?
医生急了,叫护士去把她老公喊进来:“你老婆已经没力气了,你快鼓励他,不然孩子就危险了。”
男人站在产妇身边,一遍遍地唤着老婆的昵称,喊她:“加油——使劲——咱们的孩子,马上就会跟咱们见面了……”
男人的声音,已经哽咽了,显而易见的,这样的画面,他也心痛到无能为力。除了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语,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替产妇分担一丝一毫的痛楚。
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在忙着她,把我晾在一边不闻不问。我不难受吗?我也难受!可是我再难受,也只得独自默默承受,连一个安慰照顾的人都没有。
终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产妇算是拼尽了全力吧,生了个女儿出来。男人是喜极而泣,一遍遍地对医生说着谢谢。女人则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好像已经虚脱到睡着了的状态。
我虽然看得心惊胆战,但是却还能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我,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除了恭顺地配合人家,还能怎么样呢?一切,听天由命吧!
医生把那个孩子和产妇忙好了,就顺其自然地轮到我了。而我亲眼目睹了那名产妇的临产现状,如同前车之鉴般,是怎么乖顺怎么来。医生叫使劲,咱就使劲;医生叫放松,咱就放松;医生叫给红包,我就立马爽快地答应着,反正现状是天王老子医生最大,咱千万不能得罪她。
中途,似乎说我还有一会才能生,医生护士一起出去吃饭去了,龙趁机偷偷溜进产房来看我。
我的狼狈和难堪,他都看在眼里,心疼地问道:“你还好吧?”
我摇头,虽然没有哭出声,却已经是哽咽难言:“不好——我很难受——生不出来,咱们回家吧——不生了……”
龙强颜欢笑:“瞎说什么呢?不想要命了?你看刚才那个女人生孩子多不容易,人家现在不是生出来了吗!”
“我不想生了——我想回家。”那时候,痛苦到极致,什么都不想了,就想着回家,似乎回到家里,就可以逃避一切,躲避一切,自己什么都不用承担。甚至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龙比我清醒,打断我的美梦:“想回家,也得等把孩子生下来再回家。现在这样回家,怎么搞?家里哪有医院的医疗条件好?”
是啊,医院的医疗条件是好,但是,这冷冰冰的手术室里,就我独自一人承担所有,我的惊恐害怕,我的痛苦孤单,我的无奈无助,谁能知道?谁能心疼?谁又怜惜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