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郊外的公路寂静无声,只有两辆黑色商务车(林辰和王明轩派来的阿强等人)引擎的低吼在黑暗中穿行。林辰坐在后车后排,夹在两名沉默寡言、肌肉虬结的壮汉中间,阿强则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眼神如同鹰隼般不时扫过林辰,带着毫不掩饰的监视与冷冽。
车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林辰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仿佛因疲惫而假寐,实则大脑在飞速运转。王明轩最后那句充满杀机的“做得干净点”,如同丧钟,在他耳边回响。所谓的“交易”,所谓的“放过”,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对方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拿到(或确认销毁)证据,然后让他这个人彻底消失。
他不能真的带他们去任何安全点,那无异于自投罗网。他需要制造机会,制造混乱。
车子驶离废弃仓库区,拐上了一条相对偏僻的省级公路。这条路年久失修,路灯稀疏,光线昏暗,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和起伏的丘陵,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就是这里了。
林辰缓缓睁开眼,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窗外。
突然!
前方路口,毫无征兆地冲出一辆泥头车!它没有开灯,如同黑色的幽灵,庞大的车身猛地打横,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瞬间封死了大半个路面!
“吱——嘎——!”
林辰所在的商务车司机反应极快,猛踩刹车同时急打方向盘,车辆发出刺耳的尖叫,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冒起青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直接撞击,但车头还是擦着泥头车的尾部掠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车子失控地甩尾,最终斜停在路边,车头抵住了路旁的防护栏。
“妈的!怎么回事?!”阿强惊怒交加,一把掏出了腰间的枪。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几乎在商务车停下的同时!
后方,又是一辆越野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引擎咆哮着,毫不减速地狠狠撞了上来!
“轰!!!”
巨大的撞击力从车尾传来,整个商务车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玩具,猛地向前一窜,刚刚稳住的车身再次剧烈震荡,车内的人被晃得东倒西歪!
这还没完!
右侧的岔路上,第三辆面包车如同鬼魅般冲出,一个漂移甩尾,死死堵住了商务车右侧唯一的逃生空间!
三辆车!
精心策划的截杀!前后右三面合围,将林辰所在的商务车彻底逼入了绝路!左侧是坚实的防护栏和路基下的陡坡树林!
这不是意外!这是早已埋伏好的杀局!王明轩的命令,执行得如此迅速和狠辣!
“下车!干掉他!”阿强反应极快,踹开车门,率先翻滚下车,依托车身作为掩体,枪口瞬间指向后方撞上来的越野车。
车内的两名壮汉也迅速掏出手枪,一人死死按住林辰,另一人则警惕地看向窗外。
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给他们喘息和组织有效防御的机会!
“砰!砰!砰!”
密集的、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骤然响起!子弹如同疾风骤雨,从三个方向倾泻而来!
“噗噗噗!”
商务车的车身瞬间被打得千疮百孔,玻璃哗啦啦碎裂!子弹穿透薄弱的车体,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弹跳、肆虐!
“啊!”按住林辰的那名壮汉胸口爆开一团血花,哼都没哼一声就瘫软下去。另一名壮汉也被流弹击中肩膀,惨叫着缩头。
阿强依托车头还击了几枪,但对方火力凶猛,而且占据有利位置,将他死死压制,根本无法抬头。
林辰伏低身体,碎裂的玻璃渣溅了他一身。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旁边倒下的壮汉身上流淌过来,浸湿了他的裤脚。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
对方动用的是制式枪械,火力配备远超寻常打手,这是奔着不留活口来的!
又是一梭子弹扫过,副驾驶的司机也被击中,当场毙命。
阿强的手臂也被流弹擦伤,血流如注。他看了一眼车内几乎已成死地的状况,又看了看外面三个方向喷吐的火舌,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狠厉。
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也难逃一劫。但豪哥(许天豪)和王秘书的命令必须完成!
他猛地调转枪口,不再理会外面的枪手,而是指向了车内伏低身子的林辰!
“林辰!一起去死吧!”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扣动了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辰动了!
他仿佛早已预判到阿强的动作,在枪口调转的瞬间,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猛地向下一滑,直接从两名壮汉尸体中间的空隙滑到了车座下方!
“砰!”
子弹打空,射穿了座椅,棉絮纷飞。
与此同时,外面的枪声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不,不是凝滞,是干扰!对方的通讯频道里似乎传来了刺耳的杂音和混乱的指令声?
但这短暂的干扰对林辰来说,足够了!
阿强一击不中,还想再开枪。
林辰却已经从车座下暴起!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从死去壮汉身上摸到的战术匕首,寒光一闪!
“噗嗤!”
匕首精准地没入了阿强持枪手腕的肌腱!
“啊!”阿强惨叫一声,手枪脱手掉落。
林辰毫不留情,一脚狠狠踹在阿强胸口,将他直接从敞开的车门踹飞了出去,重重摔在路面上。
而此刻,外面的枪声再次变得密集,并且似乎……更加混乱了?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是巧合?还是……)
但林辰已经无暇他顾。
他所在的这辆商务车,在承受了前后撞击和无数子弹的洗礼后,油箱位置终于被流弹击中!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而起!
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整辆商务车,灼热的气浪将残骸和碎片抛向四面八方!阿强被气浪掀飞,生死不知。
熊熊烈火,映红了这片杀戮的公路。
在爆炸发生的前一瞬,林辰用尽全力,撞开了早已变形但尚未锁死的左侧车门,抱着头,蜷缩身体,顺着路基的陡坡,翻滚了下去!
灼热的气浪从他背上掠过,带来一阵灼痛。无数燃烧的碎片如同雨点般落在他周围的树林里,引燃了枯枝败叶。
他滚落到坡底,撞在一棵树上,才勉强停下。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背部之前中的枪伤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坡上那团燃烧的烈焰和依旧传来零星枪声与混乱喊叫的公路。
陷阱,截杀,爆炸……
王明轩,赵建国……这是要将他彻底置于死地!
林辰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与杀意。
他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和泥污的污渍,对着衣领下一个伪装成纽扣的、极其微小的麦克风,用尽此刻所能发出的全部力气,低吼道,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苍穹!”
“启动‘清道夫’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