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午时将至。
落霞山一片死寂,连鸟兽的鸣叫都消失了,只有呜咽的山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
祁玄戈独自一人,立于慈云古寺前那片空地的中央。他闭目凝神。
玄衣轻甲,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肃杀。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咻——!”
骤然间,一声凄厉的破空尖啸撕裂了死寂!
一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弩箭,从寺外密林的阴影中激射而出,方向直指祁玄戈的咽喉!
就在箭矢即将洞穿目标的刹那!
祁玄戈猛地睁眼!
眼中精光爆射!他身形向左侧滑开半步!
“笃!” 那支致命的弩箭擦着他的颈侧飞过,狠狠钉入他身后残破的殿柱,箭尾兀自嗡嗡震颤!
几乎在箭矢落空的瞬间!
“杀——!!!”
震天的喊杀声轰然炸响!
数十道黑影从寺外密林、倾颓的山墙、甚至破败的殿宇屋顶上,四面八方同时暴起!
刀光剑影,带着冰冷的杀意,瞬间将空地中央的祁玄戈淹没!
“动手!” 祁玄戈一声暴喝,如同龙吟!
“嗡——!嗡——!嗡——!”
早已蓄势待发的神臂弩发出沉闷的咆哮!
数十支破甲重弩箭,从钟鼓楼的残破窗口、两侧配殿的屋顶上激射而出!
瞬间覆盖了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黑衣人!
噗嗤!噗嗤!噗嗤!
血花在灰暗的空气中凄厉绽放!
重弩箭轻易洞穿了轻薄的护甲,带出大蓬的血雨和破碎的内脏!
惨叫声戛然而止,十几具尸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飞出去!
“放箭——!” 秦武的怒吼紧随其后!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从各个隐藏的角落倾泻而下!覆盖了整个前庭区域!
黑衣人猝不及防,顿时被射成了刺猬!惨嚎声、利刃入肉声、身体倒地的闷响交织在一起!
“结阵!冲出去!” 黑衣人中响起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吼!
显然没料到埋伏如此猛烈!
残余的黑衣人训练有素,迅速收缩,结成防御阵型,刀光舞成一片,格挡着箭雨,同时试图向山门方向突围!
“想走?晚了!” 祁玄戈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他早已不在原地,身影如电,瞬间突入敌群!
剑啸响彻古寺!一道匹练般的寒光横扫而出!
“铛!咔嚓!噗——!”
金铁交鸣声、骨骼碎裂声、利刃切肉声同时响起!
挡在祁玄戈面前的数名黑衣人,连人带兵器被狂暴的剑气瞬间撕裂!
残肢断臂横飞!鲜血溅射在斑驳的地面和残破的佛像上!
祁玄戈剑光所至,血肉横飞!
他根本不留活口!
每一剑都带着积郁多日的狂暴杀意和刻骨的仇恨!
剑在他手中,化作死神的画笔,在灰暗的古寺前庭,泼洒出一幅幅血腥残酷的死亡画卷!
“轰!轰轰轰——!”
就在黑衣人被祁玄戈的杀戮和箭雨压制得阵型大乱时,秦武引爆了预设的震天雷!
埋设在主殿和两侧偏殿废墟下的炸药被同时引爆!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
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瓦砾,席卷开来!
“啊——!” 惨叫声被爆炸声吞没!靠近爆炸点的黑衣人瞬间被撕碎!
稍远的也被冲击波掀飞,筋断骨折!
整个慈云寺都在剧烈颤抖!
烟尘弥漫,火光冲天!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残余的十来个黑衣人彻底胆寒!
看着浴血杀戮的祁玄戈,看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斗志瞬间崩溃!
他们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
“放!” 秦武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早已埋伏在寺外密林中的弓弩手再次发威!
绊索陷阱也发挥了作用!
逃窜的黑衣人有的被利箭钉死在地,有的掉入深坑被尖刺贯穿,有的被绊索绊倒后乱箭穿心!
战斗仅仅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前庭空地、残破的殿宇内外,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死状各异,血流成河。
浓烟与血腥味弥漫整个古寺渲。
祁玄戈持剑立于血泊之中,玄衣被敌人的鲜血浸透,暗沉如墨。
剑尖滴落的血珠,在死寂中发出“滴答”的轻响。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眉头却微微蹙起。
没有!那个眼神带着刻骨恨意的首领!那个半张头皮被削掉的家伙!他不在这里!
就在此时!
“桀桀桀……” 一阵嘶哑难听的笑声,突兀地从主殿那尊巨大的、半边坍塌的佛像背后响起。
笑声中充满了怨毒、疯狂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
祁玄戈和秦武猛地转头望去。
烟尘弥漫中,一个身影缓缓从佛像背后踱步而出。
此人身材高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旧僧袍,头上戴着一顶同样破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他露出的下半张脸,皮肤却异常光滑细腻,与那身破旧僧袍格格不入。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阴冷,粘稠,好似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手中并无兵刃,只握着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缓慢地捻动着。
他无视满地的尸体和浓重的血腥,目光穿透斗笠的阴影,死死钉在祁玄戈身上。
“祁玄戈……祁大将军……” 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带着一种非人的怪异感,“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啊!血洗我‘影刃’精锐,不愧是那个贱婢生下的好儿子!”
祁玄戈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起!
他握紧了剑,剑尖直指灰袍人,声音冰冷:“你是谁?藏头露尾的鼠辈!”
“桀桀桀,我是谁?” 灰袍人发出一阵更加刺耳的笑声,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我是来替清漪公主清理门户的人!你这孽种,玷污了前朝高贵的血脉,更手握重兵,甘做萧氏走狗!留你在这世上,就是对公主殿下最大的亵渎!”
清漪!祁玄戈心神剧震!
灰袍人缓缓抬起手,似乎想摘下斗笠,动作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僵硬。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疯狂:“今日,这慈云古寺,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用你的血,洗刷你和你那罪孽父亲带给公主的耻辱——!”
话音未落!
灰袍人身形陡然模糊!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一股阴寒刺骨、带着腥风的掌力,已无声无息地印到了祁玄戈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