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的名字,在“祠堂失窃案”后,开始在翡翠村的上层和匠人圈子里流传。
他不再是那个仅仅被碧琪带回来的、无害的“异乡人”。他敏锐的观察力和被村民们称为“清奇”的思维方式,让他获得了基本的尊重。
更重要的是,碧琪的父亲,村中玉雕大匠师之一的碧山,在听说李子木的推理后,默许了女儿与他一同调查村中事务。这在等阶分明的翡翠村,无异于一张宝贵的“通行证”。
李子木利用这段难得的平静期,疯狂地吸收着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他从碧琪那里借来了村史、玉石图鉴,甚至还有孩童的识字课本。他发现这个世界的文字与中文有某种同源性,但更为古朴繁复。
现实世界里,他凭借“祠堂密室案”的灵感,解决了一个困扰项目组数周的服务器数据堵塞难题。他的方案精巧得如同一个“不可能犯罪”的诡计,老板对他大加赞赏,张伟的眼神则更加阴沉。
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双重世界的红利,翡翠村的麻烦就再次找上了门。
这次,带来消息的是一个面色惨白的采石场护卫。
“碧琪小姐!李先生!”护卫几乎是滚进碧琪家的院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出事了!采石场……采石场闹鬼了!”
翡翠村的命脉在于玉石,而采石场就是村庄的心脏。
李子木和碧琪赶到时,天色已近黄昏。西山的采石场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往日里叮叮当当的开采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聚集在场口、惶恐不安的工匠们。
“怎么回事?”碧琪的语气严厉,试图驱散这股恐慌。
一个年长的工头颤巍巍地走上前,他叫石三。
“碧琪小姐,”他咽了口唾沫,“三天了。一到入夜,这采石场的深处……就传来女人的哭声。”
“哭声?”李子木皱眉。
“是啊!”另一个年轻工匠抢道,“那哭声,如泣如诉,听得人头皮发麻!就像、就像是……十年前死在矿难里的玉姑!”
“玉姑”这个名字一出,人群中响起一片抽气声。
碧琪的脸色也微微一白:“休得胡言!玉姑早已安息。”
“可那哭声千真万确!”石三急道,“而且……而且昨晚,守夜人发现,我们准备在月祭时献给山神的‘贡品’……那块极品的‘紫罗兰’玉料,不见了!”
李子木立刻抓住了重点:“哭声和失窃,发生在同一时间?”
“是,也不是。”石三努力回忆着,“哭声是这三天每晚都有。但贡品失窃,是昨晚才发现的。那块玉料就放在采场的临时库房里,那里有两道锁,可今早去看,锁是完好的,玉料却不翼而飞!”
又一个“密室”?李子木的职业病瞬间被激发了。
“先别管哭声,”李子木冷静地道,“带我们去库房。”
库房不大,由坚硬的青石砌成。李子木检查了门和锁——那是翡翠村特有的机巧铜锁,结构复杂。
“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李子木断言。
“那就是玉姑显灵拿走的啊!”有工匠在外面喊道,“那是山神的东西,凡人动不得!”
李子木没理会,他走进库房,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开采工具和一尊半人高的石台,那块“紫罗兰”玉料原本就供奉在上面。
“昨晚谁守夜?”李子木问。
“是……是我侄子阿土。”石三的脸色更难看了,“可他昨晚被哭声吓破了胆,中途跑回了村子……今天一早就发现他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
“什么?!”碧琪大惊。
一个胆小怕事的守卫,一场诡异的夜哭,一桩密室盗窃案,以及一具突如其来的尸体。
迷信的阴云瞬间笼罩了整个采石场。
就在此时——
“呜……呜呜……呜……”
一声幽怨、凄厉,仿佛能钻进人骨髓的哭声,伴随着山谷间的晚风,从采石场的深处悠悠传来。
所有村民瞬间噤声,人人面如土色。
碧琪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玉匕。
李子木却侧耳倾听,他的表情不像恐惧,反而更像……困惑。
他低声对碧琪说:“这个哭声……有回音,而且调子很平,更像是某种……风哨?”
“李先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石三颤抖着。
李子木没有回答,他看着黑暗下去的矿洞深处,对碧琪说:“这个案子,比‘祠堂案’有意思。祠堂案是纯粹的‘诡计’,而这个案子,是‘诡计’包裹着‘人心’。”
他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不管什么玉姑。我只知道,第一,玉料是人拿走的。第二,阿土的死,绝不简单。”
他看向碧琪:“我们必须搞清楚两件事。第一,谁是这场‘闹鬼’的受益者?第二,”他指了指矿洞深处,“那到底是什么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