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春天,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和恐慌中到来的。春节时埋下的不安种子,在随后几个月里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生长,最终演变成一场席卷全球的滔天巨浪。
2月底,当中国正倾举国之力在湖北、在武汉与病毒进行殊死搏斗时,疫情的烽火已然在世界各地点燃。曾经隔岸观火的西方国家,一个接一个地被拖入疫情的深渊。意大利的医疗系统在短时间内被击穿,医生面临着救治谁、放弃谁的残酷抉择;法国、德国、英国相继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封城、禁足令这些陌生的词汇出现在欧洲大陆;大洋彼岸的美国,确诊病例数开始呈指数级增长,股市接连熔断;近邻韩国、日本也未能幸免,纷纷报告大规模社区传播。病毒无视国界、种族与意识形态,以其冷酷的方式,宣告了这是一个全人类共同的敌人。
3月11日,一个载入史册的日子。世界卫生组织(who)总干事谭德塞在日内瓦的新闻发布会上,面对全球镜头,郑重宣布:我们认为当前的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可被称为全球大流行(pandemic)。
“全球大流行”。这个词的官方认定,像一道最终的判决,彻底粉碎了任何“局部事件”的幻想。它意味着疫情的规模和影响范围已经达到顶峰,全世界每一个角落都必须严阵以待。恐慌情绪如同瘟疫本身,通过现代传媒网络,瞬间传递全球。刘峰一家和所有中国人一样,通过电视和手机屏幕,目睹着世界陷入停滞与混乱,那种感同身受的压抑和担忧,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重。
疫情的影响无孔不入,甚至触及到了中国社会最核心、最敏感的神经——教育。3月31日,教育部发布公告,经党中央、国务院同意,2020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高考)延期一个月举行,考试时间从往年的6月7日、8日,推迟到7月7日、8日。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无数高三学生和家庭中掀起巨浪。刘峰和雯子虽然家里没有高考生,但他们能从这条新闻中,深切地感受到疫情对国家正常秩序的冲击是何等巨大,连关系到千万人命运的高考都不得不为之让路。
悲伤与肃穆,是那个春天无法抹去的底色。4月4日,清明节。这个原本用以祭奠先祖、寄托哀思的传统节日,被赋予了更深沉、更宏大的国家意义。这一天,中国举行全国性哀悼活动,停止一切公共娱乐活动。上午十时整,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彻中国的大江南北,城市、乡村、街道、广场……所有行驶的汽车、火车、舰船鸣笛,行人驻足。刘峰一家也停下了手中的一切,站在客厅里,伴随着窗外的警报声,为所有在新冠肺炎疫情中牺牲的烈士和逝世的同胞,低头默哀三分钟。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哀思与悲壮。他们为那些停留在寒冬的生命默哀,也为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正在经历的苦难而心情沉重。
然而,病毒的肆虐并未因人类的悲恸而停歇。随着北半球进入夏季,疫情在南半球和一些发展中国家猛烈爆发。死亡数字以触目惊心的速度攀升。9月27日,一则黑色的消息传来:全球累计新冠肺炎死亡病例突破100万例。一百万条鲜活的生命,化为了冰冷的统计数字。这个数字背后,是无数破碎的家庭和无尽的泪水。
更令人窒息的是,疫情的蔓延速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在加速。10月18日,世卫组织的数据显示,全球累计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突破4000万例。更可怕的是,单日新增确诊病例数正在翻倍增长,预示着第二波、甚至更凶猛的疫情浪潮正在酝酿。
刘峰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令人麻木的全球疫情数据,再看向身边正在认真对着电脑上网课的悦悦,在垫子上无忧无虑玩耍的润宝,以及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餐的父母。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萦绕在他心头——一方面,他为自己和家人能在中国相对安全、有序的环境下生活而感到庆幸;另一方面,他对这个病毒展现出的恐怖破坏力和整个世界陷入的困境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担忧。
这场疫情的“世界的寒冬”,才刚刚开始。它考验的不仅仅是各国的医疗卫生系统,更是人性、制度、以及人类文明的韧性。刘峰知道,他们这个小家庭,必须继续收紧防线,在这片全球性的风暴中,努力守护好自己的一方安宁,等待着春天真正到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