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殿的朱漆大门在晨雾中缓缓洞开时,嬴轩的玄铁甲胄正泛着冷光。
他攥着腰间的竹简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昨夜在驿站,他将杜氏三十六条罪证逐条核对了三遍,连每块竹简的绳结都重新系过。
系统面板在他腰间发烫,机械音的提示还在耳边回响:真话可破百谎,这让他喉间泛起一丝铁腥味的兴奋。
六公子到——
殿内跪坐的群臣闻声抬头,抽气声此起彼伏。
嬴轩踏过汉白玉阶,甲叶相撞的脆响在殿内炸开。
他未换朝服,未卸战甲,肩甲上暗褐色的血渍像团凝固的火焰,直烧得丹墀下的杜氏族人脸色惨白。
为首的杜宗伯颤巍巍要起,被殿外持戟郎官一戈柄砸回席上,额头撞在青铜食案上,的一声。
臣嬴轩,携南阳罪证,面圣。他单膝跪地,竹简袋落在阶前。
嬴政斜倚在龙首御座上,目光扫过他甲胄上的血渍,又落在那堆用牛皮带捆扎的竹简上。
殿内檀香混着铁锈味刺得他喉间发腥,昨日咳血的帕子还掖在袖中,但此刻他强撑着坐直了身子——这逆子,偏要在他病弱时撞进殿来。
呈上来。
赵高刚要拾步,嬴政摆手喝止。
蒙毅大步上前,将竹简袋提至御案前,竹篾摩擦的沙沙声里,嬴轩盯着龙案后父亲微颤的指尖。
第一卷展开时,嬴政的眉峰跳了跳。
杜氏嫡子杜明,强占南阳百姓良田八百顷,以名义逼民自断手指立契。嬴轩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人证有三十七个断指老农,此刻正在宣平门外候着;物证是杜家私刻的内廷御田印信,已随罪证呈递。
殿内死寂。
李斯的胡须被穿堂风掀得翘起,目光在竹简和嬴政之间游移;冯去疾捏着玉笏的手背青筋凸起,他想起三日前弹劾嬴轩草菅人命的奏疏还压在案头,后颈沁出冷汗。
第二卷竹简展开。
杜氏私设铸币坊,以铅锡混铜,三年间铸伪钱百万贯。嬴轩的指尖划过竹简上的拓印,铸币坊就在南阳北麓的青牛谷,臣带人抄没时,熔炉里还剩半炉未冷却的铅水——他突然转头看向杜宗伯,杜大人,令孙杜九郎是不是总说青牛谷是猎场
杜宗伯的嘴唇抖成筛糠,刚要开口喊冤,嬴政的指节重重叩在案上:再敢放一个谎字,先割了舌头。
第三卷竹简展开时,殿外突然掠过一阵急风,将案上的绢帛吹得翻卷。
杜氏私藏兵器。嬴轩的声音陡然拔高,三百副玄甲,两千张角弓,藏在南阳城西南的酒窖里。
酒坛装的不是杜康,是箭簇——他从怀中摸出一支青铜箭,这是臣从酒坛底捡的,箭头淬了乌头毒,专破皮甲。
箭簇落在御案上,嬴政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抓起那支箭,指甲几乎掐进青铜里——大秦律例,私藏甲胄一副便是死罪,杜氏竟藏了三百副!
够了!他突然掀翻御案,漆木案几砸在地上,震得殿内烛火乱晃。
竹简噼里啪啦滚了满地,有块写着贪墨军饷五万石的木牍停在杜宗伯脚边,他下意识去踩,却被蒙毅一脚踹开:老匹夫,也配碰陛下的御物?
传朕口谕!嬴政扶着龙柱站起身,病体的虚浮被怒火烧得干干净净,杜氏满门,男丁十六以上者立斩!
女眷及幼丁发岭南为奴!他突然转头看向阶下缩成一团的杜姓官员,方才还喊的那几个,拖出去,就地处决!
殿外传来刀剑出鞘的清鸣,有官员当场瘫软,尿湿了朝服。
冯去疾望着那几个被拖走的身影,喉结滚动两下,抬手按住欲起身的同僚肩膀:事实已明,诸位莫要再触陛下逆鳞。
嬴轩垂眼盯着自己的甲胄,血渍在晨光里泛着暗红。
他能听见系统面板在腰间轻震,真话可破百谎的buff像团暖流淌过四肢——这些罪证他早用系统的鉴伪术筛查过三遍,每一条都钉得死。
轩儿。嬴政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嬴轩抬头,撞进父亲泛红的眼底。
那个总说朕要长生的帝王此刻像座将倾的山,可眼底的光却亮得刺人:你早知道杜氏的罪?
儿臣到南阳第三日,就查到了铸币坊。嬴轩向前跪爬两步,但儿臣等了七日,等杜家把新铸的伪钱运出城,等他们把私兵调进谷——他扯出个淡笑,儿臣要证据链环环相扣,要让天下人知道,杀杜氏不是擅权,是替陛下清肃吏治。
嬴政盯着他,喉结滚动两下。
殿外传来斩首的喊喝,血腥味随着风卷进来,他却突然笑了:好个环环相扣。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简,指腹抚过贪墨军饷四个字,朕总说你年幼,却不知你比朕当年在邯郸时还狠。
嬴轩垂首,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攥紧。
他能感觉到系统面板的震动愈发明显,机械音的提示若有若无:宿主完成麒麟殿辩,奖励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退朝。嬴政挥了挥手,目光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群臣,冯去疾,你牵头重审杜氏旧案;李斯,你盯着岭南的流放——他顿了顿,又看向嬴轩,轩儿,留一下。
群臣鱼贯而出时,冯去疾经过嬴轩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甲叶。
这是三日前他弹劾嬴轩时,绝不敢有的动作。
殿门闭合的瞬间,嬴轩摸了摸腰间的系统面板。
系统提示音终于清晰响起:恭喜宿主触发隐藏成就,获得商道巨擘召唤卡
他望着父亲转身时微驼的背影,南阳只是开始,这天下,该换个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