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气氛有点沉闷。
姜父姜母主要在聊公司里应对顾氏和以幸公司风波的事。江未埋头吃饭,偶尔附和两句。
姜白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她时不时扫过江未,让他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结束,江未磨磨蹭蹭地不想离席。
姜白已经放下筷子,坐在那里等着他:“哥,我吃好了。去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姜母推了江未一把:“去吧去吧,跟你妹妹好好说说话。”
江未没办法,只得起身,慢吞吞地跟着姜白上了楼。
走到楼梯口,他还在做挣扎:“白白,天这么晚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聊?”
姜白停在房门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她单手扶着门框,让出了大半边位置,意思很明显。
“进来。”
两个字,不容拒绝。
姜白的房间和江未想象中不太一样。
房间里的灯光柔和,带着点暖黄。但房间整体是偏冷的灰白色调。
一张宽大的书桌靠窗摆放。书桌上面除了电脑和几摞整齐码放的书本外,没有多余的物品。书脊按照高度排列,透出一种刻板的秩序感。
姜白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坐。”
江未忐忑地坐下。他想要再挽救自己最后一下:“白白,你看今天你也累了。不如我们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侧对着书桌的位置,有一个小茶几和一张单人沙发。
茶几上上面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四个玻璃杯和三瓶开了封的红酒。
暗红色的液体在灯下晃动。
姜白倒了四杯酒,将其中三杯,推到江未面前的桌角。
她自己则拿着另一杯:“问题很多,我们慢慢聊。规矩很简单,我问,你答。你老实回答,我喝一杯。你敷衍或者不答,你喝三杯。”
江未看着那三杯酒,头皮发麻:“白白,咱们聊天就聊天,喝什么酒啊?喝酒多不健康啊。”
他平时因为头疼,所以总是喝酒。但这不代表他酒量好啊。
姜白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第一个问题,温暖的孩子,你当时说归姜家,是认真的,还是纯粹为了吓唬她?”
江未眼神飘忽:“这个当然是吓唬吓唬她。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胡说八道......”
他话没说完,姜白已经拿起酒瓶,往他杯子里又添了些:“喝。”
“诶?我还没说完呢!”江未表示抗议。
“你的表情和语气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姜白手中的酒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喝。”
江未只好苦着脸灌下了三杯。酒精烧灼着喉咙,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姜白静静地看着他把酒喝完,才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对温暖,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江未揉着额头,努力组织语言:“她吧,哎,就是,蠢货。哎,我就是不喜欢蠢货。”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具体的原因。
姜白也不催促,只是默默又给他倒满了三杯。
看着眼前晃动的酒液,江未感觉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
他用了更多的形容词去描述温暖:“她就是脑子不清楚,容易被人利用的蠢货。圣母心,还希望别人也都是圣母。所以我不喜欢她。”
“算你通过。”姜白也不废话,喝了一杯。
江未还来不及松口气,姜白的下一个问题就抛出来了:“你早上为什么不喝黑咖啡了?”
那是因为他是实在受不了黑咖啡了,所以花了大力气屏蔽了系统小助手。还以为能实现饮料自由了。
结果居然被姜白发现异常了。
就是说,为什么这种小事也会被姜白注意到啊?
江未悲从中来,戚戚道:“我突然喜欢喝牛奶了,也不可以吗?”
姜白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敲了敲那个满杯的杯壁。
杯子晃动,酒液荡起小小的波纹。
江未叹了口气,端起杯子,一杯接一杯,灌了下去。
几轮下来,江未已经被灌得眼神发直。他瘫在椅子上几乎坐不稳。
反观姜白,只是脸颊微红,眼神依旧清亮。
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单人沙发,朝江未招了招手:“姜墨,你坐过来。”
姜白的声音在酒意熏染下,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江未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听到召唤,迷迷糊糊地就想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他扶着椅子稳了稳,才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摔进沙发里。
单人沙发是定制给姜白的,并不宽敞。他高大的身躯挤进来,瞬间占满了空间。
他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白皙的皮肤在酒精的蒸腾下,浮现出大片大片的红晕。看起来异常温顺,甚至有些脆弱。
姜白就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这副毫无防备的醉态。
她俯下身,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江未圈在她和沙发之间。
“哥,下一个问题。”
江未醉得厉害,脑袋里一团浆糊。他听到还有下一个问题,本能地感到头疼。他歪了歪头,讨好地蹭了蹭姜白撑在靠背上的手。
姜白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移开。
“最后一个问题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染上了酒意的温热,丝丝缕缕地绕在江未的耳边。
江未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努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看清近在咫尺的人。
他只觉得姜白的眼睛好漂亮啊。特别亮,像含着水光,又像藏着刀。
“你到底是谁呢?”
残留的警觉让江未想要糊弄。但醉意如同潮水,轻易淹没了那点微弱的抵抗。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
“我,我是,是白白的哥哥。”
他一边说着,一边无意识地又往姜白手边蹭了蹭,仿佛那里是唯一能支撑他的地方。
额前的碎发擦过姜白的手腕,带来细微的痒意。
姜白没有追问,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逼他喝酒。她只是维持着俯身的姿势,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从他泛红的眼尾,滑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因为醉酒而微微张开的的嘴唇上。
姜白极轻地叹了口气。她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算你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