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然第二天打开手机，云阖的对话框就迫不及待地弹出了第一条消息。
“对不起。”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打破了沈屹然办公室的宁静。
“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躲着你。”
“我很想你。”
沈屹然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滚动的道幕，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外壳上轻轻敲击。
他回复了一个字：“嗯。”
这个简单的回应却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从那天起，云阖开始疯狂地分享他的生活。
清晨六点，沈屹然的手机亮起。照片里是一盘摆盘精致的早餐，煎蛋的边缘微微焦黄，旁边摆着几片切得厚薄不均的火腿。
“你说过早餐很重要，我每天都有吃哦”
沈屹然扫了一眼，没有回复。
中午，又一张照片跳出来。云阖站在卧室试衣镜前，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这件好看吗，刚买的”
沈屹然放大照片，注意到云阖紧张地攥着衣角的手指。他关掉图片，没有回复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屹然的手机变成了云阖生活的直播窗口。健身房里汗湿的背心，超市里挑选食材的侧影，还有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的照片。
直到某天晚上，沈屹然收到了一段短视频。
视频里的云阖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他对着镜头说着什么，但沈屹然已经听不进去了——在云阖转身的瞬间，睡衣领口滑落，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水珠顺着颈项滑入衣领深处。
沈屹然放下手机，走到窗前，新公寓的视野很好，可以望见远方的霓虹。
又一段视频跳出来。这次云阖只穿着一条运动短裤，盘腿坐在沙发上，白皙的腿在镜头下一览无余。他假装不经意抬腿，让短裤边缘向上滑动了些许。
“今天锻炼得很累，刚洗完澡呢”云阖在视频里说，眼神却飘忽不定。
沈屹然深吸一口气。
第二天，云阖发来一张怼脸自拍，眼眶红红的，嘴角微微向下撇。
“今年眼睛不太舒服”
沈屹然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云阖的眼睛里有太多他熟悉的情感：渴望、不安、还有一丝丝的讨好。
但他只是回复：“嗯。”
这个冷淡的回应似乎让云阖更加焦虑。分享的频率越来越高，内容也越来越大胆。
有时是衣领大开的睡衣照，有时是锻炼后汗湿的腹肌特写，有时甚至是深夜躺在床上时若隐若现的腰线。
沈屹然把这些照片一张张保存下来，却始终保持着克制的回应。他知道云阖在等待什么——一个更热烈的回应，一个明确的信号。
但他选择不给。
直到某个周日的清晨，沈屹然又收到了一张截然不同的照片。
云阖穿着短款上衣，下面套着一个短款褶皱裙，再下面是一双白皙的腿。
聊天框里云阖问沈屹然觉得这套衣服怎么样。
沈屹然看着这张照片出神，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微笑。
他回复了这些天来最长的一条消息：“还可以”
手机那头的云阖看着这三个字，突然想跳起来大叫一声。
这是第一次，沈屹然没有用单字回复他。这三个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紧绷的弦。他趴在床上，反复翻着和沈屹然的聊天记录。
而屏幕另一端，沈屹然轻轻抚过照片里云阖的背影。
有些教训，点到为止就好，不能太过了，要时不时给点甜头。
……
手机在酒店房间的床头柜上震动，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沈屹然睁开眼，窗外陌他下意识地伸手摸过手机，屏幕亮起，一连串来自云阖的消息跳了出来，时间从昨晚深夜持续到今天清晨。
大多数是些没话找话的分享，天空的一朵云，路边的一只猫，试图用日常敲打他们之间冰封的隔阂。沈屹然面无表情地滑动，直到指尖顿住。
那是一张自拍。
照片里，云阖穿着那件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v领透明衬衫，浅灰色的薄纱在晨光中几乎融化成一片朦胧。
他稍显卷曲的栗色短发看起来蓬松柔软，几缕不听话地搭在额前，配上他微微侧头的角度，竟勾勒出一种刻意营造的、近乎驯顺的乖巧。
但沈屹然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那双眼睛。
云阖的鹿眼天生带着水光，此刻更是湿漉漉的。
沈屹然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几乎能感觉到照片里云阖试图传递过来的温度。
当沈屹然洗漱完，擦着头发走出来时，手机又亮了一下，这次是一条文字信息。
云阖：「屹然哥，这边下雨了，你现在在哪里出差呀，那里天气好吗？」
沈屹然：「还好。」
几乎是在瞬间，对话界面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反复几次，最终，一条新的消息跳了出来。
云阖：「那就好。」
隔了几秒，又一条。
云阖：「屹然哥，我找到那家你常提的咖啡店了，他们正好有你最喜欢的那款瑰夏豆子，新鲜烘焙的，给我个地址吧，我寄给你尝尝。」
沈屹然看着这行字，眼神没什么波澜。
云阖哪里是想寄什么咖啡豆，分明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套出沈屹然在国外的具体地址。
指尖在屏幕上敲击，回复简洁而疏离：
「不用麻烦。」
消息几乎是被立刻已读，云阖的回复紧随其后，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不麻烦的！国际快递也很方便，很快就能到。你就当……就当是帮我清一下库存？」这个借口找得有些拙劣。
沈屹然不为所动，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再次拒绝，堵死了这条路：
「不需要，我已经喝腻了。」
短暂的沉默后，“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闪烁，显示出屏幕那头人的纠结。最终，一条带着明显让步意味的消息传来，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咖啡豆，我买了给你寄过去，不麻烦的」
这意图已经明显得近乎直白。沈屹然微微蹙眉，不再给他任何迂回的空间，回复的语气比之前更冷硬了几分，带着明确的终结意味：
「说了不用，我这里不缺任何东西」
这句话发送成功后，对话框顶端那反复闪烁的提示终于彻底停滞、消失了。
长久的空白笼罩了屏幕，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失落和认输。
过了好一会儿，云阖的消息才再度传来，只剩下三个字，带着一股强压下去的沮丧和不得不接受的妥协：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