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表震动了三秒，然后突然停了。江临川的手指还停在表壳上，那种细微的震感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心里。他没抬头看天，也没再望一眼军政基地顶上那根不停转动的雷达天线——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在乎的，是掌心里那支小小的试管。
他拧开盖子，把里面的液体缓缓注入便携质谱仪。屏幕亮起，波形图飞快跳动，beta-01分子链在某个频率上剧烈震荡，系统瞬间弹出红色警告：48小时后，燃烧室晶格崩解概率高达96.7%。
这不是意外。
有人动了手脚。用远程信号触发了自催化反应，精准地卡在测试窗口里，伪装成材料自然老化。维克多不是想立刻毁掉他们，而是等着他们把燃料送上高空，再引爆一切。
江临川迅速加密数据，通过离线通道发给了苏棠。收好设备后，他打开通讯：“启动‘审计之眼’，查档案室Ip最后一次登录痕迹。”
“已经在查了。”苏棠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背景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对方用了七层代理跳转，最后出口定位在b区三层。权限等级L5-Alpha，和之前签到日志被改的时候一样。”
“不是巧合。”江临川低声说，“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配方，也猜到我们会检测样本。就等着我们联网验证，然后顺着网线反杀进来。”
他拿出刚拿到的隐形材料，结合纳米薄膜重新组装监听装置。升级后的反射阵列进入被动监听模式，精度提升到了亚毫米级。部署完成后，热成像穿透屏蔽层，锁定了军方通信节点的一丝异常波动。
凌晨三点十七分，第一个可疑数据流出现了。
来自保密项目终端，内容加密，但握手协议暴露了路径——增效剂生产线的控制中枢。
江临川立刻切断回传链路，只保留单向监听。他知道，只要对方发现被监听，马上就会换通道。现在不能阻断，只能放任它运行，等整条操控链彻底浮出水面。
这时，苏棠又发来警报。
实验室冷却水里检出了微量钴-60，浓度不高，不会引发辐射超标，却能加速金属疲劳，特别是高压储罐的焊缝位置。这是典型的军用级物理破坏手段，专门用来让关键设施慢慢失效。
“主控机没被入侵。”她补充道，“所有记录都正常。但他们根本不需要碰主机——只要几个月后设备突然报废，就能把锅甩给我们，说是‘材料质量问题’。”
“所以他们不怕我们发现。”江临川冷笑，“反而希望我们查出来，再公开质疑我们的产品。”
“我已经关了所有外联端口。”苏棠继续说，“配方数据拆成了七段，藏在不同手办的存储芯片里。物理备份刻在钛合金碟片上，夹在一幅修复中的油画夹层里。现在主系统显示蓝屏死机，日志伪造成了电源突波导致崩溃。”
屏幕上跳出一段代码，她按下回车：“反追踪协议启动。虚假日志开始上传，模拟数据恢复过程。只要他们再接入，就会看到‘核心文件正在重建’的假象。”
“干得漂亮。”江临川关闭通讯。
山脊上的监听阵列捕捉到第二次信号脉冲。这次更清晰，指令包特征码指向卢森堡数据中心。路径溯源显示，操控链经过军方审计系统中转，最终落在一个叫“project Aegis”的保密账户上。
F.L.——戒指上的缩写，出现在权限日志的签名栏。
江临川记下时间，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现在任何动作都会打草惊蛇。真正的反击，必须等到对方完全暴露意图。
两小时后，指挥中心会议开始。
全息投影展开全球导弹试射路线图，红蓝交错的轨迹覆盖各大航路。岑疏影站在调度台前，左手无名指轻轻摩挲着cartier坦克表的边缘，耳尖微微泛红，声音却冷静：“常规物流已经被盯死了，海关随时可能以‘新型燃料未认证’为由扣货。我们只剩三十六小时。”
她调出一组坐标：“这里有三座废弃发射井，属于上世纪的战术导弹体系，不在现行军事调度系统里登记。但它们的内部运输通道还连着区域铁路网，而且用的是同型号推进剂标准。”
林野皱眉：“你是说……把增效剂伪装成导弹维护模块？”
“不只是伪装。”岑疏影点头，“这些发射井所属部队还在执行定期校准任务。如果我们能把封装好的增效组件当成‘燃料标定组件’混进补给链，就能借他们的内部运输系统，直达边境中转站。”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这计划踩在法律边缘，一旦暴露就是对军事系统的渗透。但也正因如此，才最安全——没人会想到民用技术敢走战略武器通道。
江临川盯着地图上的黑点，缓缓开口：“需要一份真实的校准任务编号，还有对应部队的物资申报模板。”
“我已经搞到了。”岑疏影调出一份加密文件，“上周演习后勤清单里有两个耗材还没核销。我们可以填进去，生成合法出入库记录。”
“路上怎么办？”林野问。
“我护航。”江临阳接话，“高空伴飞，电磁干扰器全程开着，谁想临时扫描货箱也扫不到。”
林野咧嘴一笑：“飞机加满油了，挂载也检查过。就等一声令下。”
“不急。”江临川盯着屏幕，“等他们再动手一次。”
“什么意思？”
“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冷却水的问题，也知道我们断了网。”江临川眼神冷了下来，“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布好了反制网。我要让他们以为系统真的崩了，然后……自己走进陷阱。”
就在这时，苏棠的消息来了。
“虚假日志成功诱使目标二次登录。操作者用L5-Alpha权限调取了‘增效剂稳定性评估报告’，三分钟内上传了修改版结论——说它有‘不可控聚合风险’，建议立即查封生产线。”
“果然是内部流程。”岑疏影冷笑，“他们要用官方名义，直接封杀我们。”
“Ip呢？”江临川问。
“锁定了。”苏棠回复，“来源是军政大楼b区档案室，跳板服务器在后勤部下属的物资调度中心。登录时用了生物密钥双认证。”
“赵承恩的人。”江临川直接下了判断。
他站起身，把改装好的信号阵列塞进背包。监听网还在运转，敌方通信的每一次波动都实时反馈到终端。反追踪协议已就位，只等对方第三次接入，就能逆向植入定位信标。
“通知林野，保持待命。”他说，“等我信号。”
“你打算怎么做？”岑疏影问。
江临川拉紧冲锋衣拉链，指尖轻轻划过左腕机械表上一道细小的凹痕。
“让他们以为，我们慌了。”
他走向车门，引擎启动的瞬间，监听终端跳出新提示：
【检测到加密指令包上传 | 内容标识：紧急查封令草案 | 目标单位：临川航空增效剂生产线】
江临川嘴角微扬，踩下油门。
越野车驶离山脊，轮胎碾过碎石，灯光划破夜色。
前方三百米，军政基地东侧检修通道的铁门，正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