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目光落在主控台右下角的代码流上，苏棠改写的参数还停留在“Sw-Alpha”的位置。实验室灯光安静地亮着，蜂巢锁链协议已经正常运行，可空气里还是有种警报刚停后的紧张感。
他没有走，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声音低低的，却很清晰：“你改参数的方式……很像‘暗影’第七代的人。”
苏棠敲键盘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她慢慢转过身，眼镜后的眼神冷得像冰，又像藏着火：“你怎么知道‘暗影’？”
江临川没回答。他闭了闭眼，心里默念：签到。
淡蓝色的数据界面悄无声息地展开，眼前浮现出今天的奖励结构图。他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虚拟投影从控制台升起——【黑客技能包v1.0】，下面滚动显示着几个模块：
“动态混淆引擎v3”
“递归跳板穿透术”
“量子日志伪造协议”
“零延迟反向追踪阵列”
每一项旁边都有一行小字标注：“系统生成，非外部导入”。
“我不是‘暗影’的人。”他说，“但我现在掌握的东西，比你们当年更完整。”
苏棠盯着那行“系统生成”，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电子烟杆的边缘。她扫了一眼技能包的底层架构，忽然冷笑出声：“这混淆引擎的核心逻辑，和‘暗影’内部泄露的草案几乎一模一样。你说是系统给的？谁信啊？”
“你可以查。”江临川调出权限窗口，把技能包的原始数据导到了一台离线终端，“所有算法都有生成记录，时间、地点、甚至关联值都在。这不是复制，是重新生成的。”
苏棠站起身，走到那台终端前。她输入一串指令，开始逆向解析第一个模块。五分钟后，她停了下来。
屏幕上没有出现常见的代码溯源链，而是一组空间坐标和时间节点交叉形成的地图——每一次技术生成，都对应一次特定地点的签到。最近一次，就在三小时前，发生在实验室核心区。
她抬头看他：“你说你在某个地方打卡，就能获得能力？这也太离谱了吧，根本不科学。”
“我不需要你相信科学。”江临川收回投影，“我只希望你知道，我没偷‘暗影’的任何东西。如果你觉得我和攻击者有关，现在就可以把我权限关掉。”
苏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声音轻了些：“我退出‘暗影’那天，亲眼看着三个兄弟被华尔街资本反咬一口。他们拒绝参与一场做空医药股的计划，结果第二天就被指控用勒索病毒攻击医院系统。”
她直视着他：“一夜之间，国际刑警通缉他们，社交账号全被清空，家人收到恐吓信。没人替他们说话，因为他们太强了，强到让人害怕。”
她顿了顿，声音有点哑：“你现在三分钟就能锁定境外攻击源，能恢复被删的日志，还能用普通设备做到量子级防护。你不觉得……这种能力本身就很危险吗？”
江临川解下手腕上的机械表，轻轻放在控制台上。表盘有道细裂痕，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编号。
“我重生前是个飞行员。”他说，“飞机在万米高空失控的时候，决定生死的从来不是技术多厉害，而是驾驶员有没有把乘客安全带回去的责任。”
他打开后台，调出系统奖励日志共享端口：“从今天起，所有的签到记录、奖励来源、使用轨迹，全都对你开放。你想查随时都能查。”
苏棠盯着那块旧表，很久都没动。终于，她重新戴上眼镜，语气恢复冷静：“可以合作。但我要当实验室的安全主管，所有核心权限变更必须双人确认。任何对外接口接入，都要经过我审批。”
“同意。”江临川当场打开人事模块，在“安全总责”那一栏输入她的名字，绑定了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
系统提示音响起：“新权限架构生效，角色绑定完成。”
主屏幕右下角多了一个绿色徽标：“S级防护·双核管控”。
苏棠走回座位，打开一台完全断网的终端。她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诱饵模型库”，开始写一组假的材料合成路径。每写完一段，就加密，再打上错误的时间戳。
江临川站在主控台前，检查蜂巢锁链的运行状态。防火墙节点正常，内网流量平稳，没有异常外联。但他注意到，苏棠写的诱饵参数里，有一条路径故意模仿了“静翼计划”的热处理曲线。
“你设了个陷阱。”他说。
“不止一个。”苏棠头也不抬，“我在第三组变量里埋了自动回传程序。只要有人想提取这个模型，就会记录他们的Ip，还会反向注入一段伪装成系统补丁的监听代码。”
“万一他们不上钩呢？”
“那就等。”她按下回车，“他们已经来过一次，不会轻易放弃。真正的猎手，总会回来看看陷阱有没有动静。”
江临川点点头。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飞行任务卡，又放了回去。G区空域的审批还没下来，但他知道，不能停。
苏棠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你为什么选我？明明可以找个听话的技术员，没必要给自己安个能 veto 决策的人。”
江临川看着控制台上的机械表，表盘映着淡淡的蓝光。
“因为我需要的不只是防火墙。”他说，“而是一个能看穿漏洞的人。”
苏棠没再问。她打开另一个界面，开始重写昨天被篡改的热处理模拟程序。新的代码更复杂，加了多重混淆层和动态校验机制。
江临川走向防磁柜，取出那块钨合金原矿。矿石表面还有激光刻痕，在灯光下泛着奇怪的金属光泽。他用光谱仪重新扫描，确认纯度没变。
“他们盯的，不只是技术。”他低声说，“是整个链条的起点。”
苏棠听到这句话，手指在键盘上微微一顿。
她调出矿石提纯记录，发现最后一次分析时间是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系统日志显示，那次扫描来自一台内部终端，登录账户是“admin_backup”。
这个账户，本不该存在。
她立刻追查Ip流向，却发现记录已经被清空。只留下一条残留进程：短暂连接过厂区监控系统的备份服务器。
“有人趁我们修防火墙的时候，偷偷查了矿石数据。”她说。
江临川放下矿石，走到她身后看屏幕。那条进程只持续了不到八秒，却成功提取了提纯温度区间和晶体结构参数。
“不是外面进来的。”他说，“是内部访问。说明我们的权限体系，还没真正干净。”
苏棠马上封锁那个账户，同时启动硬件级审计程序，对所有终端进行固件层扫描。她一边操作一边问：“你刚才说，所有签到记录都能查到？”
“能。”
“那你能不能查到，这个账户是在哪个地点、什么时候创建的？”
江临川闭眼，调出系统日志的历史快照。几分钟后，他睁开眼：“创建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十七分，地点标记为——本实验室b区备用终端。”
正是他们全力应对数据泄露的那个时间段。
苏棠盯着那个时间点，忽然笑了，笑得很冷：“好啊，趁着我们忙着堵外网的漏洞，有人在内网悄悄开了扇后门。”
她转身看向江临川：“从现在起，所有终端开机必须生物识别+物理密钥双重验证。没有例外。”
“批准。”江临川立刻更新指令。
系统开始推送新的安全策略。第六台终端刚完成认证升级，苏棠突然抬手暂停同步。
她在固件扫描报告里发现了一个隐藏分区，伪装成系统恢复区，实际上存着一段远程唤醒代码。
“找到了。”她声音冷了下来，“只要主电源重启，这段代码就会激活，建立隐蔽通道。”
江临川俯身查看代码签名。证书显示来自“国家航空材料研究院”，但签发时间比机构注册日期还早了三天。
假的。
“删了它。”他说。
苏棠写下清除指令，按下执行。进度条走到98%时，屏幕猛地闪了一下。
代码没被删干净，反而分裂成两个子进程，分别钻进了空调控制系统和照明电路模块。
她猛地拔掉主机电源，拆开主板，用强磁笔直接擦除存储芯片。
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应急灯亮起时，苏棠坐在椅子上，呼吸有些乱。她看着手里那块被毁的芯片，声音很轻：“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间谍了。”
江临川站在她对面，左手轻轻碰了碰腕表。
“我知道。”他说，“所以接下来，每一步，都得走得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