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走出地下基地的时候,天还没亮。空气很冷,带着湿气,钻进他的衣领。他没停下,继续往前走。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关着。司机看到他走过来,马上下车开门。江临川坐进后座,把外套放在腿上,手机放在旁边,屏幕是黑的。
车子启动了。
他闭了一下眼,三秒后睁开,低头看手表。表盘边上有一道小划痕,是上次签到时撞的。他用手指轻轻摸了那道痕,停了一瞬。
一个小时后,监狱的会客室铁门要开了。
维克多·布莱克被带进来时戴着镣铐,但穿得很整齐。红发梳向脑后,西装领口别着一枚银色袖扣,上面有蛇的图案。他走路不快不慢,坐下前看了玻璃对面一眼。
江临川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们中间隔着一层防弹玻璃,说话要靠对讲系统。维克多拿起听筒,嘴角微微上扬。
“你来了。”他说。
江临川没拿听筒。他看着对方,左手按了一下手表的按钮。
维克多笑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推到玻璃前的小窗口。袋子是牛皮纸色的,封口贴着蓝胶条,右下角印着一家卢森堡信托公司的标志。
“这是我在海外所有账户的密钥。”他说,“包括开曼、列支敦士登和苏黎世的离岸账户。你可以用它冻结钱、查流向,甚至直接控制。”
他声音很稳,眼神却很亮。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他说,“美元体系撑不了多久。你现在缺的不是能力,而是最后一击的机会。而我,能给你这个机会。”
江临川还是没动。
他盯着那份文件,三秒后才开口:“你说完了?”
维克多没回答。他看了一眼角落的摄像头,又看向江临川。
“我要的不多。”他说,“只一件事——让我亲眼看着它倒下。不是新闻,不是录像,是实时画面。你要毁掉旧秩序,就让我坐在那里,亲眼看着。”
他慢慢敲着桌子,节奏很稳。
“我们都是打破规则的人。”他说,“你不承认也没用。你重生过,用未来的知识操控市场;我用资本当刀,收割弱者。方法不同,本质一样。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让我参与结局?”
江临川终于伸手,拿起了听筒。
他没有戴耳机,只是把听筒靠近耳朵,动作很慢。
“你错了。”他说。
维克多挑眉。
“我不是来谈条件的。”江临川低声说,“我是来结束的。”
说完,他放下听筒,站起来。
维克多脸色变了,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玻璃上。
“等等!”他喊,“你根本不懂!哪些账户能让你接入美联储的外围交易链!你能看到他们怎么操纵通胀!这不只是钱的事——”
江临川已经走向角落。
那里有一台碎纸机,黑色的,顶部有个口子。警卫递来文件袋,他没打开,直接塞了进去。
机器转动,发出低沉的声音。
纸被撕成细条,从出口飘出,落在下面的盒子里。
维克多死死盯着那堆碎片,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
“你疯了?”他声音变尖,“那是三十亿美金的通道!是你扳倒央行联盟的关键!你就这么毁了?”
江临川转身,走回玻璃前。
“你只能在新闻里看。”他说。
维克多愣住。
几秒后,他突然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肩膀抖个不停。他抬手擦了眼角,手指用力到发白。
“好,好。”他说,“你赢了。你彻底赢了。你不给我活路,也不给自己留退路。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等风暴真的来时,你会比我更惨。”
江临川没说话。
他把听筒挂回去,朝门口走去。
维克多还在笑,但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死吗?”他低声说,“因为我早就死了。二十年前在贫民窟挨饿那天,我就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个影子,替别人做事。你打倒的是我,可背后的人还在。他们会继续,直到把你钉上十字架。”
江临川走到门边。
警卫准备开门。
“你逃不掉的。”维克多声音压低,“这个世界不会让一个人同时掌握金融、科技和军权。你太强了,强得让人害怕。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你,像对付我一样。而你……”
他停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你会求我回来。”
门开了。
江临川走出去。
身后传来撞击声。维克多用手砸玻璃,一下又一下。警卫冲进去按住他,他还在笑,眼泪流下来。
走廊尽头,阳光从高处照进来。
江临川抬手挡住光。手表边缘反光,在墙上划过一道线。
他没有回头。
走到出口,警卫还他随身物品。他接过手机,开机。屏幕上跳出两条消息:一条是岑疏影发的,说晚宴安保已安排好;另一条是系统提示,新的签到点生成了。
地点:帝都国际金融中心顶层观景台。
时间:今晚八点十七分。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走向等在外面的车。
上车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监狱大楼。灰白色外墙,很多小窗,像一座大蜂巢。
副驾驶放着一份文件夹,封面写着“庆典流程”。他没碰。
车子启动,离开禁区。
城市渐渐清晰。高楼林立,街上人来人往。一辆公交车经过路口,车身广告是龙渊资本的新标志。
江临川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手表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他没有去按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