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朝廷的新法度推行渐入轨道,曹操的权柄日益巩固。然而,一个新的难题随之浮现——人才,尤其是可靠、能干的中下层官吏,极度匮乏。
原有的选官制度多依赖察举征辟,实则为地方豪强与世家大族所垄断,讲究门第、品行与名声。真正有才干的寒门士子难以出头,而许多被举荐上来的人,或才不配位,或心怀异志,或干脆就是来镀金的纨绔子弟,于曹操的霸业并无实质助益。
这一日,曹操于大将军府中议事,再次为人才之事叹息:“如今地盘渐广,政务军务日益繁杂,却无人可用!诸公皆言荐才,然所荐非亲即故,能当大任者几何?”
堂下众人一时默然。荀彧荐的多是颍川名士,程昱、郭嘉等也有自己的圈子,确实难以完全摆脱门第之见。
韩曦见状,知道时机已到。他踏步出列,朗声道:“明公,曦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子明但说无妨。”曹操挥手。
“当今乱世,天下板荡,乃非常之时。若循常理,拘泥于门第、虚名、乃至所谓‘德行’(往往为乡评操纵),则如缘木求鱼,恐难获真正治国用兵之才!”韩曦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荀彧则微微蹙眉。
曹操目光锐利:“哦?不循常理,又当如何?”
“当行非常之法!”韩曦斩钉截铁,“请明公颁行‘求贤令’,昭告天下:不拘门第,无论贵贱,不究细行(小的品行瑕疵),唯才是举!只要有治国用兵之术,哪怕出身微贱,曾有污名,甚至不仁不孝,但确有实才,皆可量才录用,授以官职!”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荒谬!”一名出身清河崔氏的官员立刻反驳,“不究德行,不仁不孝之徒岂能为官?岂不污了朝廷体面,坏了教化根基?”
“韩尚书此言差矣!”另一人附和,“若如此,岂非使钻营小人、鸡鸣狗盗之辈充斥朝堂?”
连荀彧也缓缓开口:“子明,取才之道,德行为本。无德之人,纵有才学,恐如虎添翼,为祸更烈。此令若下,恐天下哗然,士林离心啊。”
面对众人质疑,韩曦毫无惧色,据理力争:“诸公之言,乃治平之世之道!然请问诸公,如今是何世道?群雄并起,刀兵相见!吾等所需,是能助明公扫平天下、重整河山之才!而非只会空谈道德、吟风弄月的名士!”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愈发激烈:“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若必完人而后可召,则伊尹、管仲何以前倨后恭,成就功业?夫有行之士,未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陈平岂笃行?苏秦岂守信?然陈平定汉业,苏秦济弱燕!”
“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韩曦引用典故,直指核心,“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此乃成就霸业之急需,岂可因区区虚名与陈规旧习而束缚手脚?”
他最后向曹操拱手,慨然道:“明公!欲成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唯有打破门第之见,广开进贤之路,方能网罗天下英才,尽收于明公彀中!此令若行,天下寒门才士,必闻风而动,翘首以盼!此乃强基固本之策,胜过十万雄兵!”
一番话,引经据典,又紧扣现实,将“唯才是举”的必要性与紧迫性阐述得淋漓尽致。
曹操听得心潮澎湃,双目精光爆射!他本就是实用主义者,深知手下这群世家子弟虽好,但若要争霸天下,必须吸纳更多新鲜血液,尤其是那些有真才实学却无门路的寒士!
“善!大善!”曹操猛地一拍案几,长身而起,“子明此言,正合吾意!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什么门第德行,能助吾平定天下者,便是大德!此事便这么定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韩曦:“子明,此令便由你亲自起草!要写得明白,写得透彻,写得让天下寒士心动!即刻去办!”
“曦,领命!”韩曦肃然应道。
退下之后,韩曦闭门谢客,凝神执笔。他结合曹操之意与自己之法家思想,笔走龙蛇,一篇石破天惊的《求贤令》跃然纸上。
文中毫不避讳地指出“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夫有行之士未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明确宣布“唯才是举”的原则,要求各地官吏“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发现人才便予荐用。
法令草成,呈送曹操。曹操阅后,大为赞赏,仅稍作修改,便加盖印信,以大将军府名义,布告天下!
求贤令一出,果真如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巨浪!
许都士林一片哗然,许多守旧官员和世家大族痛心疾首,斥之为“败坏人伦,毁弃纲常”。然而,在更广阔的天地间,无数身处底层、空有才华却报国无门的寒门士子,在看到这道求贤令后,无不热血沸腾,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看到了希望!一条凭借真才实学便能出人头地的康庄大道!
一时间,无数寒门才士从四面八方,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许都涌来。毛玠、满宠、吕虔、司马懿(虽出身士族但初期亦受益于此政策)等一大批日后曹魏的栋梁之才,或直接或间接地因此政策而被发掘任用。
曹操麾下的人才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充实起来,各个岗位都注入了新鲜血液,行政与军事效率进一步提升。
韩曦作为此令的主要建议者和起草者,其名声不仅在寒门士子中广为传颂,更在曹操集团内部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虽然毁誉参半,但无人再敢轻视这个年轻法家官员的能量和影响力。
而韩曦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这道打破时代桎梏、开创用人新风的法令颁布,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磅礴的“气运”,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这气运源自无数寒士被点燃的希望,源自新秩序对旧秩序的冲击,源自曹操势力因此而获得的巨大活力!
【气运:磅礴(打破陈规,开辟新路,万民景从)】
在这股磅礴气运的推动下,他先天中期的修为飞速精进,向着更高的境界稳步迈进。星穹法典的光芒也越发璀璨,似乎对这条“立秩序、聚气运”的道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颁布求贤令,不仅为曹操的霸业奠定了坚实的人才基础,也让韩非的“法”之道,深深地烙印在了这个时代的变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