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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殿偏殿,此刻仿佛成了风暴眼中那片诡异而压抑的平静之地。殿外,是席卷天地的凄风冷雨,是那低垂得几乎要压垮殿脊的狰狞糙面云,沉闷的雷声如同巨兽在云层后咆哮,时远时近。殿内,数十盏青铜连枝灯与壁灯上的烛火被刻意挑得极亮,试图驱散自门窗缝隙弥漫进来的湿冷寒气,然而,那跳跃的光晕非但未能带来暖意,反而将每个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绘有山海经异兽的壁画上,更添几分森然。空气中混合着昂贵的龙涎香、潮湿的檀木、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从殿外带来的铁锈般的水汽和泥土味,但这一切,都化不开凝聚在每个人心头的、铅块般的沉重压抑。

韩王牛马任鳞甲在身,更显得身形挺拔精干。他的手习惯性地、或者说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那柄名为“昭明”的宝剑,象征着王权与生杀予夺,此刻仿佛能给予他洞悉一切谎言、斩断重重乱麻的冷静与力量。他不再安坐于御座,而是在铺着华丽西域毡毯的御台上来回踱步。他的步伐异常缓慢,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落足时几乎无声,却像战鼓的闷响,一下下精准地敲打在殿中跪伏的两人,以及两旁肃立的重臣心尖上。烛光从他侧后方照来,将他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有当他偶尔转向灯光时,才能看清那双锐利如鹰隼、冷冽如寒潭的眼睛,那目光扫过殿下时,冰冷得不带丝毫人类情感,唯有审视与权衡。

殿下左右,只寥寥数位被紧急召来的重臣。宫内厅主事韩圭,一位面容清癯,眉头紧锁,目光低垂,但微微颤动的指尖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郎中令韩启章,负责王宫宿卫,他刚处理完明德殿前的人群,甲胄未解,脸上还带着风雨的痕迹,站得笔直,眼神却不时锐利地扫过张励,带着武人特有的审视。此外还有一两位当值的近侍大臣,皆屏息凝神,如同泥塑木雕,恪守着臣子的本分,眼观鼻,鼻观心,但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耳朵竖得极高,不肯放过场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一句关键的话语。殿外秋风秋雨那凄冷的呜咽声、雨水顺着檐角滴落的嗒嗒声,顽强地透过厚重的殿门缝隙钻进来,与殿内几乎凝滞的空气形成诡异对比,更添几分山雨欲来的肃杀。

张励跪伏在冰凉刺骨的金砖地面上,昂贵的宦官袍服下摆早已被从殿外带进的雨水和他自己身上的冷汗浸湿,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颤。他将额头死死抵着光滑冰冷的地面,试图用这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掩盖住内心翻江倒海的惊惶与急速运转的算计。他能感受到背后那些重臣的目光,如同芒刺,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御台上那道来回踱步的身影所带来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威压。他深知,此刻已是命悬一线,刀锋就架在脖颈上,一言不慎,不仅仅是个人生死,更是他背后经营多年的网络,乃至可能牵动的敏感关系,都将面临万劫不复之灾。

听到韩王那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无形重压的命令,让他“将原委细细道来”,张励心知表演的时刻到了。他暗中猛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演技,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上了一副混杂着巨大悲戚、无尽委屈以及一丝“忠仆蒙冤”的激愤神情。他刻意将声音拔高,显得异常洪亮,试图用这种“理直气壮”来冲淡殿内凝重的气氛,证明自己的“清白”。

“回禀大王!此事…此事着实是飞来横祸,令人痛心疾首啊!”他开口便是悲声,伸出一根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身旁不远处跪着、几乎缩成一团的于翠,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这个宫女,名唤于翠,”他刻意加重了“宫女”二字,“乃是兰蔻阁的逃奴!她胆大包天,狼子野心,竟敢偷窃大王您昔日赏赐给于美人的贵重首饰!大王您圣明烛照,请看,那赃物,现在就堂而皇之地戴在她的发髻之上!此乃铁证如山!”

他顿了顿,偷眼迅速瞥了一下韩王的反应。韩王依旧在踱步,阴影中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是那踱步的节奏似乎没有丝毫变化,目光扫过来时,冷意更甚。张励心头一紧,但戏已开锣,必须唱下去。他继续用那带着哭腔和愤懑的声调,开始“细致入微”地描绘起事发经过,语速不快,甚至有些“絮叨”,试图用丰富的细节来编织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故事:

“今日…今日申时三刻,乃是奴才按宫内旧例,负责给兰蔻阁送去冬日御寒薪炭及其他一应过冬用品的日子。奴才…奴才奉少府之命,亲自带着账册和物品清单,上了兰蔻阁三楼,与于美人交接核对。当时…当时于美人心情似乎颇为不佳,正在临窗的案几前独自饮酒,奴才进去时…美人已是饮得过量了,面色酡红,眼神迷离,步履蹒跚,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张励的话语充满了画面感,他甚至在描述时辅以细微的手势,仿佛在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于美人见到奴才,也未多寒暄,便…便向着奴才哭诉起来,说这于翠如何忘恩负义,如何辜负了她的信任,竟偷了她最为珍爱的、大王您亲赐的那支赤金点翠嵌红宝蝴蝶头饰!美人当时情绪极为激动,悲愤交加,边说边落泪,加之醉酒脚下虚浮,几次险些摔倒…奴才…奴才当时正低头恭敬地核对账目明细,未曾时刻留意美人的举动…谁知…谁知就在奴才翻看一页账册的刹那,美人她…她或许是因为悲愤难平,起身走向窗边欲透口气,却一个趔趄,竟…竟意外从窗台坠落下去了!大王!天降横祸啊!奴才…奴才听得声响,猛抬头时,只来得及看到美人衣角一闪,再扑到窗边,已是…已是回天乏术!奴才救援不及,罪该万死!”

说到此处,张励适时的哽咽了一下,用袖子擦了擦并无泪水的眼角,然后猛地指向于翠,语气转为严厉:“而于翠这贱婢,当时就在门外伺候!她见自家主子坠楼,闯下如此大祸,非但不思救助禀报,反而趁楼下混乱之际,窃取了那支宝石头饰,仓皇逃窜!奴才一时情急,生怕这窃宝的罪奴跑脱,无法向大王您交代宝物的下落,更无法厘清事实真相,这才…这才鲁莽地带人紧急追赶,万没想到这贱婢慌不择路,竟惊扰了王驾圣安!奴才驭下不严,行事鲁莽,惊扰大王,罪该万死!求大王念在奴才一片追回御赐之物、查清事实的忠心份上,恕罪啊!”

他将于美人的死因完全归咎于醉酒失足和自身情绪不稳,并将于翠定性为事发后窃宝逃亡的恶奴,自己则塑造成一个尽责追赃、维护宫规却因情势紧急而方法失当的忠仆。这番说辞,他早在心中反复推演、打磨了无数遍,此刻说来,虽偶有“悲恸”的哽咽和“自责”的顿足,但整体脉络清晰,细节饱满,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几乎要将一场谋杀巧妙掩盖成一场令人扼腕的意外。

韩王牛马任听完这番长篇大论的陈述,踱步的脚步并未停下,只是那缓慢而均匀的节奏,似乎极其细微地加快了一丝丝,若不仔细观察,几乎难以察觉。他两世为人,洞察人心,岂是易与之辈?张励这番看似天衣无缝的说辞,在他听来,疑点如同暗夜中的萤火,犹如微笑型抑郁症自杀:于美人为何偏偏在张励前来交接日常用度时饮酒过量至失足?而且偏偏是在指控宫女偷窃之后?捉拿一个窃宝宫女,何须如此兴师动众,动用数百内竖围追堵截,甚至在明德殿前与禁军发生对峙?这背后弥漫的阴谋气息,绝非一个简单的“追赃”所能解释。他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那声音极低,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冷峭。目光如冰冷的探针,转向另一边那个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幼苗般瑟瑟发抖的小宫女。

“你,”韩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质感,瞬间打破了张励营造出的悲情氛围,也打断了于翠那压抑的、令人心碎的低声啜泣,“抬起头来。又有何话说?” 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仿佛在说,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但每一字每一句,都需慎之又慎。

恰在此时,殿外那低垂的糙面云层仿佛积蓄了足够的能量,愈发浓重低沉,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宫殿上空。云层边缘诡异地翻滚涌动着暗紫色与铅灰色的纹路,像是藏匿着九天之上的无尽怒火,又像是裹挟着人间难以化开的沉冤屈辱。一阵更加沉闷、更加接近的雷声,自遥远的天际滚滚而来,虽不似霹雳惊雷那般炸响,却带着一种撼动地基的低沉共鸣,轰隆隆——嗡……殿宇的梁柱似乎都随之发出了微不可闻的震颤,仿佛苍天也感应到了这下方的冤屈,正以这种方式做着沉重而愤怒的注脚。

这声闷雷,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如同点燃于翠内心积压的所有委屈、恐惧与愤怒的火种。她跪在冰冷刺骨的青石板上,单薄破旧的宫装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弱不堪的骨架。巨大的恐惧、亲眼目睹主人被害的惊悸、被诬陷为贼的屈辱、以及为主人申冤报仇的强烈执念,如同无数条毒蛇撕咬着她脆弱的心神。她听到张励那颠倒黑白、字字如刀的指控,气得浑身筛糠般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却因身份卑微和极度的恐惧而不敢立刻打断。

直到韩王的发问,她才如同溺水濒死之人猛地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泪水、雨水和污泥混作一团,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写满了绝望与悲愤,一双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却迸发出一种决绝的光芒。

她摊开一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的右手。那枚精致的、镶嵌着耀眼红宝石的赤金点翠蝴蝶头饰,赫然出现在她汗湿、脏污的掌心。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激动,她的手臂、手腕乃至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枚头饰也随之在烛光下微微晃动,宝石折射出的光芒闪烁不定,簌簌作响,那声音轻微,却如同她此刻即将破碎的心神和摇摇欲坠的生命。

“大王…大王明鉴啊!青天大老爷明鉴啊!”于翠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仿佛呕出血泪般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这头饰…这头饰是于美人送我的!是美人见我一直尽心竭力、昼夜不离地伺候她,在她去年生辰之日,她心中欢喜,又怜我辛苦,亲手从妆奁中取出,赐予我的!美人还说…还说这蝴蝶像我,希望我以后也能自在些…绝非偷窃!张励他…他血口喷人!他才是害死美人的真凶!”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这最后的指控,随后情绪彻底崩溃,再也无法维持跪姿,身子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那哭声不再仅仅是悲伤,而是充满了凄厉、哀婉、冤屈和不平,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格外惊心,如同冤魂的泣诉:

“青天啊!你开开眼吧!你劈死这恶人吧!救命啊!救救我们唉!于美人啊!我苦命的美人啊!我早就劝过你…我让你不要轻信那些人的鬼话,不要来这看似富贵实则吃人的京畿…你不听…你不听啊…如今…如今出事了啊!你死得冤啊!呜呜呜……”

这哭声,这字字血泪的呼喊,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控诉,让殿内那几位素来见惯风浪、讲究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臣也不禁微微动容。韩圭的眉头锁得更紧。韩启章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微微发白。殿内原本就凝重的气氛,此刻更添了几分悲凉与诡异。

韩王踱步的脚步,终于第一次完全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正面对着瘫软在地、痛哭失声的于翠,烛光终于照亮了他整张脸。那是一张年轻却已刻上威严与深沉痕迹的面容,此刻,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波澜不惊,让人完全看不出丝毫喜怒,唯有绝对的冷静。

于翠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喘不过气,声音断断续续,时而高亢尖锐,时而低沉呜咽,像是要将积压在心头、不敢与外人道的所有苦水和盘托出:

“大王…您…您高高在上,您不知道…我们主仆二人,当初是怎么从临淄被人骗来的啊!说是韩宫富贵,韩王英明,若能得大王一丝眷顾,便能一步登天,享受荣华…可谁知…谁知我们是跳进了火坑,掉进了狼窝!我们从最低等的小宫女做起,受尽了各宫娘娘的白眼,内侍们的欺凌…那些所谓的齐国老乡,非但不念同乡之情帮衬一二,反而…反而变本加厉地压榨我们,把我们当做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尤其是他!张励!”

于翠猛地抬起泪眼,用尽力气伸手指向伏在地上的张励,眼中迸发出淬毒般的仇恨光芒,声音也因为极致的恨意而变得尖利:“他仗着自己是宫中老人,资历深,便把我们当做盘中餐!他屡次三番,明里暗里逼迫于美人…逼迫美人与他结为那见不得人的‘对食’!美人生性高洁,怎肯受此屈辱?严词拒绝了他!他便怀恨在心,处处刁难,克扣我们的月例用度,冬天给最差的炭,夏天给发霉的冰,还在宫中散布谣言,污蔑美人品行不端…这还不算,他还…他还时常提出些龌龊不堪的要求,要美人满足他那些…那些变态的欲望!美人每每被逼迫得只能以泪洗面,却因身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为了能在这深宫中苟活下去,只能忍气吞声…今日,今日他又借送冬赐之名前来逼迫,美人终于忍无可忍,与他争执起来…他…他竟狠下毒手,将美人从三楼推了下去!我听见于美人死前控诉, ‘我恐高,快放我回去~~~我从小到大守着规矩,你们就是玩儿死我,我也再不受你们威胁!’,整个院子都听到了,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于翠的控诉,如同又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炸响!虽然她的叙述因为激动和哭泣而显得有些凌乱,但核心信息却清晰得如同刀刻斧凿——逼奸不成,杀人灭口!这与他张励精心编织的“醉酒失足”的意外,简直是云泥之别,是天壤之判!

张励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体剧烈一颤,尖声叫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走了调:“胡说!贱婢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大王休要听信她一面之词!她这是攀诬!是狗急跳墙!是她偷窃宝物事发,便编造此等弥天大谎欲拖奴才下水!大王明鉴啊!奴才对大王忠心耿耿,天地可表……”

“闭嘴!”韩王猛地一声低喝,声音并不十分响亮,却如同虎啸山林,带着一股凛然的王者威压,瞬间震得张励浑身一哆嗦,后面所有辩解的话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化为一阵咯咯的怪响。他惊恐地重新将头死死伏在地上,不敢再言,但整个身体却像打摆子一样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重衣。

韩王的目光重新回到于翠身上,没有任何安慰,也没有任何鼓励,只是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然而,殿内所有人都已清晰无比地意识到,这绝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意外死亡或是宫女盗窃案了!它已然演变成一桩牵扯到宫闱阴私、宦官擅权、逼奸妃嫔、杀人灭口,甚至可能隐隐牵动邦国关系的泼天大案!风暴,已然降临!

于翠仿佛从韩王这异常的平静中,得到了一种奇异的、近乎绝望的鼓励。她用破烂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纵横的泪水、鼻涕和污渍,挣扎着重新跪直了身体。虽然依旧卑微地跪着,她却努力挺直了那瘦弱得不堪一击的脊梁。她的目光不再仅仅看着御台上的韩王,而是仿佛穿透了雕梁画栋的殿顶,望向了那乌云密布、雷声隐隐、仿佛承载了无尽冤屈的苍天。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了一些,却带着一种近乎诅咒般的悲怆和穿透人心的力量,那是一种彻底绝望后反而生出的、不顾一切的勇气:

“请苍天睁开眼,辨一辨这世间的忠奸善恶吧!我们主仆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道凉薄!错的是人心惟危啊!”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民间戏曲中常见的、用于表达极致悲愤的韵律和腔调,如同杜鹃啼血,字字泣泪,句句含冤:

“苍天不肯辨清浊,好和歹没条道!善的人欺,贫的人笑,读书人脆弱,武夫鲁莽,好人的命啊,就像那风里的灯草,说灭就灭了!坏心肠的人,反而稳坐高台,享尽富贵荣华!清清白白一身的人,就活该被害死吗?!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最后,她几乎是用尽生命最后的所有力气,将所有的冤屈、愤怒、绝望都凝聚在指尖,死死地指向一旁抖如筛糠的张励,一字一顿,如同泣血般嘶喊道,声音刺破了殿宇的沉寂:

“这世道!这人间!于美人明明就是给张励这个恶贼推下楼害死的!苍天在上!大王在上!奴婢于翠,今日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天打雷劈!”

话音甫落,殿外天际,仿佛是为了响应这最恶毒的誓言,一道惨白的电光如同巨龙般撕裂了浓重的乌云,瞬间将天地照得一片煞白,紧随而来的是一声石破天惊、震耳欲聋的霹雳炸响——咔嚓!轰隆隆隆!

巨响仿佛就在殿顶炸开,震得整个明德殿都为之晃动,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殿内所有的烛火都在那一瞬间剧烈地摇曳、明灭不定!

整个偏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剩下于翠脱力后趴伏在地的低声啜泣,和张励那越来越粗重、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的喘息声,以及殿外哗啦啦陡然加剧的暴雨声。

牛马任站在原地,身影在重新稳定下来的烛光下,显得异常高大,也异常凝重。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神深处,一场足以掀翻宫闱、震动朝野的风暴,正在疯狂地汇聚、酝酿。案件的性质,已经完全改变了。现在,需要的不再是判断谁在说谎,而是如何揭开这黑幕,以及,揭开之后,又将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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