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清醒时,魏晏端着碗,里头盛着药,手捏勺子,正准备给老太君喂药。
“母亲,您醒了,还有哪不舒服?”魏晏把汤药递给老太君。
老太君想到魏晏故意引众人去后院“赏花”,让大家都看到惊悚的一幕,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子安!现在国公府的名声都臭了,你满意了?你明知瑶儿是妖,为何不与我直说?你时常离家,已经不在乎国公府了吗?你把国公府当成客栈,还是当成家?”
等老太君发泄完,心情平静后,魏晏才道,“母亲那时能听得进我说话吗?”
老太君愣了愣,随即将后脑勺对准魏晏,赌气回:“听不进!”
“母亲先吃药吧,免得药凉了。”
“不吃!”
魏晏沉默不语,双手捧紧碗,以免药凉得快。
老太君气了一会,转回头望魏晏。
“此番谋划是你出的主意?还是李阿允?”
魏晏放下碗,双膝跪地,“是我做的。”
见魏晏不假思索就拦下所有,老太君心里不是滋味,她一言不发片刻。
“以前我当李阿允天真无邪,如今看来她在装傻,操刀必割,妖都敢杀,我怕哪一天我不在了,她把国公府卖了,你们的亲事就此作罢。”
看魏晏紧抿唇,老太君给他一个白眼。
“你和李阿允不合适,我要是早知道李阿允脾性刚烈,还不如让李雪雪嫁给你呢,子安,你咋这般执拗,就李阿允那性情,等你死后,她定会抛下国公府再嫁,哪像你大嫂、二嫂坚定的守着国公府。”
“母亲不是常常惋惜大嫂、二嫂不嫁人吗?大好的年华徒留在国公府,难道母亲都是嘴上说说?倘若我死了,阿允再嫁,我亦是欢喜。”
老太君闻言踹魏晏一脚,“你执意要和李阿允成亲?”
“是。”魏晏答应了李阿允,待除去阿荺,明日他们就成亲。
“滚,给我滚。”昔日老太君做媒有多高兴,现下就有多生气。
老太君的声音传到外面,孙彦跪在地上,看到魏晏走出来,眸子亮了亮,视线越过魏晏大喊。
“老太君,我太思念凝儿了,所以才会被瑶儿迷惑,求您看在凝儿的脸面上饶我一命。”
魏晏停下脚步回头看从屋里出来的林嬷嬷。
“魏姑爷,老太君唤您进去。”
“哎!”孙彦喜笑颜开爬起来,边跑进屋,边带着哭腔道,“老太君,我对凝儿一片真心啊,那妖怪诡计多端,化成凝儿的模样骗我……”
魏晏微眯眼眸,想给孙彦后背来一脚,听到老太君说话,魏晏压下戾气离开。
老太君回想李阿允的话,突然问:“瑶儿有天夜里不在闺房,是不是在你屋?”
孙彦微愣,连忙回:“我第一次见到瑶儿就在今日。”
“瑶儿长得像凝儿,你就没有一丝好奇?没主动看过她?”
“没!在我心里别人就是长得像她,也不是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太君失望摇头,倘若心里真有魏凝,又怎会不去瞧瑶儿?
她盼着她女儿能死而复生,孙彦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孙彦,我国公府待你仁至义尽,林嬷嬷,带下去,幽禁吧。”
“老太君,我冤枉,我与瑶儿清清白白。”
孙彦露出极其可怜的神情,但老太君瞧他眼底下的青黑,又想起大夫说的房事过多,于是铁了心要惩罚他。
看在女儿的情分上,她不弄死孙彦。
李柔纤见孙彦被人无情地架出去,惊觉老太君硬起心肠,也是挺狠,想到她做过的事,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她贪图美色整出来的麻烦事可不能叫老太君发现。
李柔纤收拾好情绪,进屋道。
“老太君,大理寺卿下令把雪雪抓走了,雪雪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蹲在大牢里多丢人啊,何况桃红的死,都是妖怪弄的,与雪雪无关啊。”
老太君思忖着国公府刚闹妖,李雪雪和魏恒尧成亲没多久就进牢狱,在外人看来岂不是坐实了都京传谣国公府不祥吗?
她不能任由国公府一世英名烂下去。
“林嬷嬷,跟子安说,让他把雪雪救出来,明日的婚事,我准了。”
“是。”
林嬷嬷高兴老太君想通了,立马去告诉魏晏。
当天,早已回家的宾客再次收到魏国公府的喜帖,大家一头雾水,魏国公府本是今日办喜事,改成设宴认干女儿。
眼下又说喜事重新操办,日子放到明日。
他们等了一夜,宫里的皇上只是吐槽魏国公府办的“荒唐事”,并未惩罚魏晏,他们见无事,纷纷去魏国公府参加婚宴。
看到世子夫人化着妆容,衣着靓丽,暗想魏晏行事真快,这么快就把世子夫人从大理寺捞出来。
李雪雪端着笑,咬紧牙关看完李阿允和魏晏进行繁琐的成亲仪式。
原来她成亲时,老太君命人删减了一些繁杂的仪式,怪不得她很快就进入洞房。
魏晏全程笑容满面,丝毫没有一分不耐烦。
看得李雪雪嫉妒发狂,她瞥一眼身边垂头丧气的魏恒尧,默默勾起苦笑。
坐在高堂之上的老太君瞧眼前的一对新人,她生气归生气,今日魏晏成亲,她还是给足了魏晏和李阿允体面。
当晚,魏晏喝了点小酒才进婚房,看床榻上坐着的人,他不由得紧张,那双时常拿刀、挥枪的手互相摩擦。
片刻,魏晏掀起红盖头,见盖头下露出漂亮的脸,呼吸微微窒息一下。
“子安~”
李阿允站起身要亲魏晏,未料魏晏抬手堵住李阿允的嘴。
“你干嘛?火急火燎的,像什么样,无赖。”魏晏红着脸转身拿起交杯酒。
李阿允叉腰,“我无赖?那你就是地痞流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军营里惯会说荤话!你耳濡目染,说不定懂得比我还多呢。”
烛火将李阿允和魏晏的影子照到窗口,魏恒尧见两个影子亲在一起,心口难受,那本是他的娘子啊。
察觉到身后有人,他回头一看,见是李雪雪,脸上浮现厌恶,抓着酒壶走开。
李雪雪将魏恒尧厌恶的眼神收入眼底,眼睛渐渐涌上泪。
“夫人,手帕干净的,请夫人笑纳。”
李雪雪循声望过去,看到来人是杨博,李雪雪没接手帕,而是倔强扭头擦干净脸庞的泪,缓了一下情绪才看向杨博。
“杨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多谢。”
“夫人正值芳华,何必单恋一棵有眼无珠的草,有的是人愿意珍惜夫人,还望夫人看看眼前人。”
杨博说的自然,没有一丝脸红。
李雪雪方才沉浸在悲伤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侧的杨梅早已露出骇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