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尔巴尼亚城堡那个阴森潮湿、原本可能适合进行一些正经黑魔法仪式的大厅里，老埃弗里强忍着把两个直接阿瓦达的冲动，开始了他的人才转化计划。
他指挥手下们勉强布置出了一个寒酸的黑暗仪式厅：几个冒着绿烟的坩埚（里面煮着看起来像过期南瓜汁的东西），墙壁上挂着一个时明时暗、偶尔还会卡顿一下的黑魔标记投影仪（二手货，疑似从翻倒巷淘来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霉味和廉价香氛（洛哈特要求的）的诡异气息。
老埃弗里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庄严神圣的姿态，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有点摇晃的木台子上，开始宣读他精心准备（并觉得非常鼓舞人心）的演讲稿：
……黑暗将笼罩大地，旧秩序将被打破！在伟大的黑魔王麾下，我们将建立一个纯血统至高无上、力量决定一切的新世界！加入我们，你们将成为这伟大事业的先驱，分享无上的荣耀与权力！食死徒的未来，是光明的！我们的使命，是光荣的！
他张开双臂，期待看到下面两人被震慑、或者至少是思考的表情。
洛哈特摸着下巴，挑剔地看着那个时不时闪烁、投影出来的骷髅嘴巴还有点歪的黑魔标记，举手发言（像在课堂上一样）：
埃弗里先生，恕我直言，这个标志的设计……缺乏一点个人特色和辨识度。作为未来可能的核心成员，我建议在骷髅的额头上，加上我的烫金签名水印，这样既能体现黑魔王的威严，又能展现我的个人魅力，双赢！你觉得呢？
老埃弗里的演讲稿卡在了喉咙里。
另一边，丽塔·斯基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本子（可能是用蝙蝠翅膀和蜘蛛丝临时订的），用一根炭条写着什么，然后抬头，用招聘会hR般的专业口吻问道：
埃弗里先生，请问贵组织为员工缴纳五险一金吗？具体是哪五险哪一金？年假多少天？有带薪病假吗？还有，对于像我这样有影响力的媒体人，组织在媒体报道方面能提供什么样的资源倾斜？比如，能否保证我的报道永远占据《预言家日报》头版？有没有专属的速记羽毛笔配额？
老埃弗里： 五险一金？年假？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招募黑暗仆从，而是在参加霍格沃茨的职业咨询会。
他决定跳过这些，直击核心，用最庄严、最具有压迫感的语气问道：
你们……是否愿意，为了伟大的黑魔王陛下，献出你们的生命？！
大厅里沉默了片刻。
洛哈特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后认真地回答：
埃弗里先生，这个问题很严肃。你知道，我的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全世界的读者。贸然献出恐怕会引起粉丝骚动。不过……他话锋一转，我们可以谈谈我的肖像使用权问题。在黑魔王陛下的宣传材料中使用我的形象，是需要授权费的。价格我们可以慢慢谈，看在使用场景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打个九五折。
丽塔则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她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副（用树枝和蛛丝做的）眼镜戴上：
献出生命？这个承诺过于空泛，缺乏量化指标。我认为，在做出如此重大的职业抉择之前，我需要先对贵组织的人力资源管理模式进行一番深入的调研。我计划先做一期《揭秘黑魔王麾下：人力资源管理、员工福利与晋升通道深度解析》的专题报道，根据报道反响和内部评估，再决定是否……跳槽。
老埃弗里感觉自己的血压已经冲破了天灵盖。
他身后的几个食死徒手下有的在憋笑，有的一脸茫然，唯一和他在同一频道的芬里尔已经气得开始用头撞柱子了。
---
眼看庄严的黑暗仪式即将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场面彻底失控：
丽塔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正在撞柱子的芬里尔身边，用炭条指着自制小本子，一本正经地采访道：
格雷伯克先生，打断一下。作为食死徒中非人类种族的代表，您如何看待组织内部的多元化招聘政策？您是否认为狼人在晋升方面遭遇了玻璃天花板？目前的福利待遇能满足您月圆之夜的特殊需求吗？
芬里尔停止撞柱子，猩红的眼睛瞪着丽塔，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咕噜声，似乎在思考是先回答问题还是先撕碎她。
而洛哈特，似乎把脚下这片地方当成了舞台，开始即兴表演一段他自认为充满黑暗诱惑力的踢踏舞，嘴里还配着音：
踢踏-咔嚓-黑暗！踢踏-咔嚓-力量！看！这是艺术与黑暗的完美融合！这将引领新的潮流！
够了！！！ 老埃弗里终于崩溃了，他一把掀翻了那个摇晃的木台子，魔杖尖因愤怒而喷射出火星，仪式中止！中止！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两个脑回路清奇的家伙搞什么黑暗仪式、精神洗礼，纯粹是对牛弹琴，不，是对着巨怪演奏交响乐！
他们一个想着怎么给自己打广告卖签名，一个想着怎么挖黑料写报道，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洛哈特停下舞步，不满地抱怨：怎么能中止呢？我的灵感才刚刚迸发！
丽塔也合上小本子，严肃地提出抗议：埃弗里先生，我的采访还没完成，这会影响我专题报告的完整性。而且，如果确定入职，我的稿费是不是应该从今天开始算起？
老埃弗里捂着胸口，感觉心脏一阵阵抽痛。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主要是他想让这两个家伙解脱！
---
就在老埃弗里濒临绝望，考虑是不是该违背日记本的指示，直接执行原计划（灭口）时，他怀中的那个黑色日记本，突然变得滚烫。
一个冰冷、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也仿佛回荡在整个混乱的大厅：
【够了。埃弗里。让那个……洛哈特，过来。拿起笔。】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用魔杖指着还在整理发型的洛哈特，声音嘶哑地命令道：
你！洛哈特！过来！拿起这本日记本旁边的笔！
洛哈特被老埃弗里那近乎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暂时停止了自恋行为。
他疑惑地看了看那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日记本，又看了看旁边那支同样普通的羽毛笔。
写什么？洛哈特下意识地问，是需要我签名吗？其实我准备了更华丽的签名笔……
洛哈特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拿起了那支羽毛笔。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茫，笔尖悬停在空白的纸页上方。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丽塔都暂时停止了她的人力资源调研，好奇地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