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一时间都没认出这个人,毕竟书中是没有这人的笔墨,若不是前几日胡家老太太告诉她,她还不能对号入座。
简真,是简蒙庶出兄长简程的独子。
按说,简程这一房本该是简家名正言顺的大房,可惜他夫妻二人英年早逝,只留下简真这一根独苗。
简老夫人本就不喜庶出子女,自简程夫妻离世后,更是刻意淡化他们在简家的存在感,张口闭口只认简蒙这嫡子为大房。
久而久之,府中人渐渐不再提及简程,连带着简真,也成了府中可有可无的存在,常年被忽视冷落。
如今京中外头的人,竟大多以为简蒙是简家长子。
她笑着招呼,“大哥也在,真是巧。”
一声‘大哥’,让简真怔了怔神,随即眼中的笑意多了两分,温和的笑着,“听说墨香斋来了几本新书,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能遇到二妹妹。”
“我和我二哥也是来看笔墨的。”
简真朝陶砚见礼,“陶二公子。”
陶砚回礼,并未说话,显然是他不认识这个人。
陶蓁笑着介绍,“这是我简家大哥,单名一个真字。”
“原来是简大公子,失敬。”
恰此时伙计将陶砚要的笔和纸拿了过来,只听伙计滔滔不绝这笔如何的好,纸又是如何的难得,“公子您别不信,那字写的一般的人只要是在这纸上落笔,那也是要多两分风骨的。”
“这种玄宁纸整个京城就我们墨香斋有,要不是价钱高了些,早就断货了。”
“要是公子您晚来两日,也不见得还有了。”
陶砚不相信字写的不好的人,写在这纸上字就好看了,伙计还特意拿出来了两张有字的纸做比较,字迹显然是一人所写,但这玄宁纸上的字的确要好看许多。
不少来围观的学子都啧啧称奇,可一问价钱,都忍不住摇头咋舌:“两张纸就要一两银子?也太贵了!”
伙计却不慌不忙:“这不算什么,我们这儿最贵的纸,曾卖到三两银子一张,数量稀少,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陶蓁伸手反复摩挲着玄宁纸,想着有些好纸能流传千年,听闻宋朝皇室专用纸,一张折算下来差不多要二十两白银,简直是纸中爱马仕。
她抬眼看向简真,见他也满眼喜爱,便问道:“大哥,你觉得这纸如何?”
简真伸手抚上纸张,翻来覆去细看片刻,赞叹道:“薄如竹纸、韧如皮纸、色如霜雪,而且墨色不透背,的确是难得的上品。”“那看来是真的好了。”
陶蓁虽然也觉得贵,但好东西哪有便宜的道理,“这里有多少,都要了。”
伙计满脸笑意赶紧清点,趁这个时候陶蓁又请简真帮着看笔,“我我二哥是不太懂了,我们想买来送给我大哥的,还请大哥帮我看看。”
简真也没推辞,帮着她挑选了几支他觉得比较好的,陶蓁都要了,还请简真帮她选了两套最好的砚台和墨条。
钱最终是陶蓁付的,出门的时候简真送他们出门,上马车之前陶蓁将手里的笔墨纸砚送给了简真。
“宝剑赠英雄,这上好的笔墨纸砚,自然该送给识货的人。”
简真满脸意外,陶蓁又往前递了递,“我闻着大哥身上满是墨香,定是喜爱读书之人,这些我送给大哥,你可不能拒绝。”
简真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伸手接下,“多谢二妹妹。”
“大哥无需客气,以后我们还要常见面的。”
陶蓁说完,便在陶砚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直到马车驶远,简真才低头看着手中的笔墨纸砚,低声呢喃:“还会见面吗?”
他唇角轻勾,转身回墨香斋买下了先前看好的书,随后也步行离开了。
马车里,好奇宝宝陶砚又开始好奇了,“那人是谁?”
“之前怎么不知道简家还有个大公子?”
陶蓁道:“所以你的消息还不到家吧。”
“我给你讲....”
她将知道的都告诉了陶砚,陶砚恍然,“难怪之前没听过简家还有这么一号人,合着被简家给刻意忽略掉了,这简家可真有意思。”
说着看了眼陶蓁,“对长孙都这样,对你这个态度就不奇怪了。”
“不过你是什么意思,想要拉拢他?”
陶蓁笑了笑,她在看到简真的第一眼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不过还不成熟,“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她那便宜父亲并没有说错,简家虽不算顶级世家大族,但在京城立足几十年,底蕴远比陶家深厚。
陶家办不成的事,对简家来说或许只是一句话的功夫.简家若是败落,对她没什么好处;可看着眼前这些简家人风光无限,她又不甘心。
而简真,无疑是个极好的人选。
“你帮我打听一下他,越详细越好,但不要让他知道。”
眼看快到陶家,陶蓁忽然让车夫掉头,朝着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去了。
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她便宜父亲口口声声说简芙有的她也会有,但简家为了简芙能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给她买了好些衣裳首饰,却对她不闻不问。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自己去买。
明日要赴宴的闺阁千金们早已准备好了衣裳首饰,今日的首饰铺倒是冷清了些,她一进门就摆出了款姐的派头,“最时兴的首饰都拿来看看。”
掌柜见她衣着华贵,又听闻是简家二姑娘,连忙将刚到的新品全都拿了出来。。
陶蓁也不懂什么用料做工,什么顺眼要什么,什么贵选什么,一口气挑了七八样,“就这些吧。”
“账单送到简家。”
掌柜欢欢喜喜应下,殷勤地将她送出门口,随后她又去了京城最有名的脂粉铺和布庄,选了一堆上好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挂了简家的账。
转了大半天又饿了,又和陶砚去醉酒仙楼连吃带拿,最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各家的账单就送到了简家,看着好几张数额不菲的账单,简夫人气的双眼发黑,却又只能咬牙切齿地吩咐账房付钱。
“这个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