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契约的砝码
星尘商人那原本带着几分戏谑的电子合成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混合了惊讶、贪婪与一丝忌惮的复杂情绪。幽蓝色飞船的扫描光束骤然加强，如同实质的探针，更加用力地“按压”在苏晚晴的洞天壁垒上，试图更深入地窥探那古老波动的源头。
苏晚晴的灵体在这加强的扫描下微微震颤，灵魂仿佛被冰冷的金属刮过，传来阵阵刺痛。但她心中却是一凛，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捕捉到了一丝关键信息——这个神秘的商人，对“古契约”极为在意，甚至……有些忌惮？
这意味着，这块一直沉寂的石板碎片，可能拥有着连这个能在“帷幕”内外穿梭的商人都感到棘手的力量或背景！
她立刻收敛心神，强行切断那古老石板与外界的微弱联系，将那股波动重新压制下去。同时，她依照石板刚刚传递出的、关于“契约封印”与“代价转移”的残缺法门信息，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魂力，在灵体核心，模拟出一种古老、庄严、带着规则束缚意味的能量气息。
这气息极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举起的一支火把，明确地昭示着她的“不同”。
“重新评估？”苏晚晴的意念不再虚弱，反而带上了一丝源自那古老契约的、不容置疑的沉稳，“星尘商人，你是否清楚，与一位‘古契约’的背负者进行不公平交易，需要承担何种‘代价’？”
她的话语模糊而充满暗示，并未言明自己具体背负了什么，却将“古契约”作为了自身的护身符。
扫描光束的强度微微减弱了一丝。
星尘商人的电子音沉默了片刻，再次响起时，那轻佻的语气收敛了不少，多了几分审慎：“‘古契约’……确实是很久远的词汇了。没想到，在这个偏远的星系，还能遇到与之相关的存在。不过，苏小姐，背负契约，往往也意味着巨大的债务和危险。或许，我们之间的交易，对你而言更为重要了。”
他话锋一转，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我可以提供更优厚的条件。不仅仅是‘源初之尘’和信息，我还可以帮你暂时屏蔽‘帷幕’系统对你的标记——你刚才强行突破，肯定已经被记录在案了。甚至，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身上那块‘古契约’碎片的部分真相……如何？只需要一块碎片作为交换，比如，那块‘星环’的，或者……那块带着不祥气息的？”
商人的本质暴露无遗。他在加码，试图用信息和保护来换取他想要的东西，并且狡猾地将选择权抛回给苏晚晴，让她在三块碎片中做出取舍。
苏晚晴心中冷笑。无论是蕴含高等科技知识的“星环”碎片，还是神秘莫测的“源初契约”石板，甚至是那危险的“深渊之眼”残骸，她都不可能轻易交出。任何一块碎片背后，都可能牵扯着巨大的秘密和力量。
必须摆脱这种被动！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恢复，更需要去找到陆北辰！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她需要利用这商人对“古契约”的忌惮，以及他贪婪的本质，来为自己争取生机。
“碎片，不可能。”苏晚晴的意念斩钉截铁，带着契约背负者的“傲慢”，“‘古契约’的完整性不容破坏。不过……”
她刻意停顿，营造出权衡的态势。
“我对你提到的‘源初之尘’很感兴趣。或许，我们可以进行一笔……短期的、以信息换资源的交易。”
“哦？”星尘商人似乎来了兴趣，“说说看。”
“你提供足以让我初步稳定伤势的‘源初之尘’，并且，告诉我关于‘帷幕’系统标记的详细信息，以及……一个绝对安全的、可供我暂时休养的中立坐标。”苏晚晴缓缓提出条件，“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虚空监察者’能量弱点的观察记录。”
她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又真假难辨的诱饵。与“虚空监察者”交过手是事实，至于能量弱点……她确实有一些基于亲身经历的、模糊的推测，但远谈不上是确切的“记录”。但这足以引起任何对宇宙隐秘有所图谋的存在的兴趣，尤其是这个看似消息灵通的商人。
果然，星尘商人的电子音出现了明显的波动：“‘虚空监察者’的能量弱点？你确定？”
“信与不信，在于你。”苏晚晴的意念平淡无波，“这只是短期交易。等我恢复部分力量，我们或许可以探讨更深层次的合作……比如，关于‘古契约’背后，那些被遗忘的‘宝藏’线索。”
她画了一张更大、更虚幻的饼。
幽蓝色的飞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扫描光束依旧在缓缓移动，显示着对方内部的激烈计算。
苏晚晴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在进行一次危险的赌博。赌的是对方对信息的贪婪，以及对“古契约”背后可能利益的觊觎，会压倒其直接用强的冲动。
片刻之后，星尘商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复了那种略带轻佻的语调，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压抑的兴奋：
“有趣的提议。苏小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好吧，谁让我是个喜欢投资‘潜力股’的商人呢？”
一道微光从飞船上射出，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透明匣子，缓缓飘向苏晚晴的洞天残骸。匣子内部，悬浮着十几粒如同微缩星辰般、闪烁着柔和白光的尘埃——那便是“源初之尘”。
“这是定金。里面附带了你要的关于‘帷幕’标记的信息，以及一个……还算安全的临时坐标。至于‘虚空监察者’的观察记录，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苏晚晴谨慎地用魂力接过能量匣，迅速确认了里面的“源初之尘”蕴含着精纯而温和的本源能量，确实对她大有裨益。附带的的信息流也庞大而复杂，一时难以分辨全部真伪。
她没有犹豫，立刻将一段经过精心筛选、模糊处理、但核心逻辑基于真实经历的、关于“虚空监察者”攻击模式与能量特性的“观察记录”传递了过去。这份记录九真一假，关键处语焉不详，足以吊住对方的胃口，又不会暴露她真正的底牌。
星尘商人接收了信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快速分析。
“很有意思……虽然不够完整，但价值确实超出了这些‘源初之尘’。苏小姐，你的信誉不错。那么，期待我们下一次的……‘深度合作’。”
幽蓝色的飞船不再停留，引擎发出微光，缓缓转向，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淡化、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压迫感消失，苏晚晴的灵体几乎要虚脱。她成功了，暂时唬住了那个神秘的商人，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她不敢在此久留，立刻按照能量匣中附带的那个“安全坐标”，调动刚刚得到的“源初之尘”的力量，推动残骸，向着指定方向驶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启动的瞬间，那块记载着“源初契约”的石板碎片，再次传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警示波动！
同时，她刚刚接收的、关于“帷幕”标记的信息流中，一个被极其隐蔽地加密、伪装成冗余数据的追踪道标，被她借助石板的警示，猛地识别了出来！
星尘商人，果然没安好心！他提供的所谓安全坐标，根本就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