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郑明远表面上一切如常,依旧主持大局,批阅文件,甚至在内部会议上,对林雪“负责项目不力”提出了不痛不痒的批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变了。
那行如同梦魇的血色字迹,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中浮现。夜里他不敢关灯,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惊坐而起。他加强了别墅的安保,甚至请来了两位据说精通精神防护的大师布下阵法,却依旧感觉不到丝毫安全。
那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极致的恐惧,在某些心灵早已扭曲的人身上,不会催生悔悟,只会孕育出更疯狂的恶念。
“他必须死!还有林雪那个贱人!他们都必须死!”书房内,郑明远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吼,眼球上布满了血丝,面容扭曲而狰狞,“只有他们死了,我才能安全!才能高枕无忧!”
恐惧彻底压垮了理智,一个疯狂而危险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借刀杀人!
他不能再依靠异调局内部的力量,那不够快,也不够绝对。他要借助更黑暗、更强大的外力!
深夜,他屏退左右,独自进入别墅地下最深层的密室。这里屏蔽一切电子信号和能量探测。他启动了一个古老的、非电子构架的传讯法阵,幽蓝色的光芒照亮了他阴晴不定的脸。
这是他多年前在一次秘密交易中,与“长生俱乐部”建立的单线联系渠道,等级极高,远非普通执事能够接触。
法阵中央,光芒汇聚,形成一个模糊不清的虚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古老而晦涩的意志。
“何事?”虚影发出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冰冷询问。
郑明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与一丝兴奋,沉声道:“我要做一笔交易。”
“说。”
“我可以提供异调局内部关于陆燃和林雪的完整能力分析、行动规律、人际关系以及目前掌握的,关于你们俱乐部在海市的部分据点信息。”郑明远语速很快,“我还可以在你们行动时,提供情报掩护,利用我的职权,为你们创造机会,屏蔽官方的快速反应。”
虚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条件?”
“条件就是,你们需要出动真正的核心力量,确保将陆燃和林雪,彻底、干净地‘清除’!不能再给他们任何机会!”郑明远的声音带着狠厉,“作为诚意,我可以先提供林雪目前正在运作的一个秘密调查小组的部分成员名单和他们的安全屋位置。”
他快速报出了几个名字和地址。这些都是林雪精心隐藏的力量,也是她反击的希望所在。此刻,被他轻易地出卖了。
法阵那边的虚影再次沉默,片刻后,回应传来:“可。两名‘长老’已动身。静候佳音。”
光芒熄灭,密室重归黑暗。
郑明远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脸上露出了病态而扭曲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陆燃和林雪凄惨死去的模样。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先招惹我的…”他喃喃自语,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抵消内心深处那不断滋长的、更大的恐惧。
他不知道的是,尽管通讯内容无法被截获破译,但他启动这个特殊传讯法阵时逸散出的、与俱乐部同源的微弱能量波动,却被始终监控着城市异常能量流动的林雪小组捕捉到了大致区域。而他近期一系列反常的、近乎孤注一掷的资源调动和人员安排,也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清晰地落在了陆燃的感知网络中。
“他在恐惧,并且已经走上了绝路。”陆燃对刚刚处理完手臂伤势的林雪说道,眼神冰冷,“他选择了最糟糕的那种回应方式。通知你所有的人,立刻放弃现有据点,启用最高应急预案。真正的暴风雨,不再是即将来临——”
“——它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