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内,月华透过雕花木窗,在青砖地面上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院中那株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斜长,随风轻轻摇曳,更添几分幽静。
陆燃自然感知到了怀中龙魂徽章传来的、代表收到楚风求救信息的微弱能量波动。他取出徽章,神识扫过屏幕上那充满了惊恐、卑微与近乎崩溃的哀求文字,脸上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平静。
楚风的这种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和算计之内。像这种自幼锦衣玉食、被欲望和权势浸泡着长大,身体早已被酒色财气侵蚀得外强中干,又骤然面临清晰可见的死亡威胁的纨绔子弟,心理防线最为脆弱。他们习惯了掌控和索取,一旦发现有无可抗拒的力量能够剥夺他们最珍视的生命,便最容易陷入恐慌和崩溃,也最容易被引导和控制,成为手中一把指向特定目标的、虽然不算锋利但却足够好用的“刀”。
然而,他并不急于回复这条信息。
欲速则不达,上赶着的不是买卖,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他需要让楚风在那份对死亡的巨大恐惧中再多“浸泡”一段时间,让这份恐惧如同浓酸般,更深地腐蚀他的意志,刻入他的骨髓,与他的求生本能彻底捆绑在一起。唯有如此,这条意外得到的“线”才能用得更顺手,更听话,也更不容易在关键时刻因为自身的怯懦或外界的诱惑而出现反噬。
他此刻更关注的,是楚风这条线背后所牵扯出的、更庞大的阴影——萧家,以及“兰心会所”那看似奢华高雅的表象之下,所隐藏的更深层的秘密与运作机制。
他再次通过龙魂徽章,调阅并交叉比对了龙魂阁情报库中所有关于萧家以及兰心会所的公开及非公开信息。萧家明面上的产业布局确实堪称完美,尤其是在生物科技、基因工程和高端医疗领域,投资巨大,与多家国际顶尖的研究机构和大学实验室有合作关系,旗下几家高端私人医院更是以服务顶级客户和解决疑难杂症而闻名,社会声誉极佳,几乎找不到任何明显的污点。而“兰心会所”的注册信息则如同迷宫,经过层层离岸公司和空壳公司的包装,最终的持股人隐匿在海外,与萧家明面上的产业网络隔着一道看似无法逾越的防火墙,隐蔽性做得天衣无缝。
然而,在陆燃的【观寿】能力与对能量本质的深刻理解面前,很多精心构筑的伪装都显得苍白无力。那弥漫在会所内的粉色能量,其核心的污秽与掠夺本质,是无法完全掩盖的。他现在需要的,是更直接、更确凿的证据链,来确认萧家与长生俱乐部合作的深度与具体模式,以及萧家在这个庞大的、遍布全球的邪恶网络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平等的合作者?是依附者?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区域代理人?甚至是……更深层次的参与者?
楚风,这个意外的突破口,或许能成为一个绝佳的跳板,让他有机会透过楚风,接触到萧家更核心、更了解内情的人物,比如那个一手将楚风推入火坑的萧明。通过他们之间的互动,很可能挖掘出关键的信息。
直到第二天下午,日头已经偏西,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室内拉出长长的光影,估摸着楚风在绝望的等待中已然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时,陆燃才终于不紧不慢地再次启用那个加密的一次性通讯号码,给楚风回复了极其简短的几个字:
「今晚八点,东城‘听雨阁’茶楼,竹韵包厢。」
信息发出之后,陆燃便不再去关注楚风可能的反应。他相信,只要楚风还想抓住这唯一的活命机会,只要他对死亡的恐惧足够强烈,他就一定会来,而且会准时来。
他现在需要思考的,是今晚见面之后,该如何一步步引导这位心智已乱、但身份特殊的楚二少,去按照他的意愿,充当马前卒,小心翼翼地、却又必须有效地,去撬动萧家那块看似坚固无比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