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全场最大的小丑。
而舞台上那个年轻人，用一场教科书般的绝地反击，踩着他的脸，登上了王座。
魏泽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那不是恐惧，是极度的愤怒和羞辱。
他出道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想发作，想用魏家的权势，强行压下这一切。
但他看到台下那些投资人的眼神。
那些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敬畏，只有鄙夷和看戏的幸灾乐祸。
他也看到了坐在第一排，那个不动如山的老人——苏振天。
苏振天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嘲讽。
只有一片冰冷的，深视的寒意。
魏泽瞬间清醒了。
他知道，他今天如果敢在这里仗势欺人，苏振天绝对会第一个出手，将他连同启航资本，一起从江城抹去。
他不能输掉所有。
他必须断臂求生。
电光石火间，魏泽做出了决断。
他的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被蒙骗后，痛心疾首的愤怒表情。
他猛地转身，一脚狠狠地踹在瘫倒在地的付炘翰身上。
“废物！”
这一脚，用尽了全力。
付炘翰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踹得滚出几米远，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魏泽指着他，对着全场，声色俱厉地嘶吼起来。
“付炘翰！你好大的胆子！”
“我启航资本，本着爱惜人才的原则，给你一个助理的职位，是看在你名校毕业，有点小聪明！”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信任的吗？你居然敢窃取别人的商业机密，来欺上瞒下，骗取公司的信任！”
他的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失望。
他试图将自己，从一个主谋，彻底洗白成一个被蒙蔽的，无辜的受害者。
“是你！是你告诉我，这个算法是你自己研发的！是你告诉我，萧辰宇才是那个窃贼！”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这种人渣！”
他捶胸顿足，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然后，他猛地转向舞台上的萧辰宇，弯下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萧总！对不起！”
“是我御下不严，识人不明，差点因为这个败类的欺骗，而冤枉了真正的天才！”
“我代表启航资本，向您和您的团队，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他的姿态，放到了尘埃里。
道歉，切割，弃车保帅。
一套组合拳打得行云流水。
他相信，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萧辰宇就算再得势，也应该见好就收。
毕竟，他姓魏。
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台上的萧辰宇，想看他如何回应魏泽这番滴水不漏的表演。
是接受道歉，握手言和？
还是乘胜追击，彻底撕破脸？
舞台上，萧辰宇静静地看着魏泽的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得意。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做着最后的可笑挣扎。
直到魏泽直起身，用一种带着“诚恳”和一丝威胁的复杂眼神望向他时，萧辰宇才缓缓地，重新拿起了麦克风。
他没有长篇大论，没有痛斥魏泽的虚伪。
他只是看着台下，轻轻地说了一句。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一句平淡的话。
却比任何指责，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瞬间剖开了魏泽那层华丽的伪装，将他内心最肮脏的算计，血淋淋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魏泽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诚恳”和“歉意”，瞬间凝固，碎裂。
他听懂了。
萧辰宇这是在告诉所有人：我懒得揭穿你，你们自己品。
果然。
台下的投资人们，在听到这句话后，看向魏泽的眼神，变得更加鄙夷和嘲讽。
他们当然是聪明人。
谁会相信，一个能执掌数十亿资本的创始人，会被一个实习助理骗得团团转？
谁会相信，那份精确到日期的专利申请，只是一个巧合？
这番表演，骗骗外行还行。
在他们这群老狐狸面前，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噗嗤。”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声笑，像一个开关。
紧接着，一片压抑不住的，充满了讥讽的笑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魏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像个一丝不挂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公开处刑。
萧辰宇，甚至不屑于亲自下场打他的脸。
他只用一句话，就借了在场所有人的手，给了他最响亮，最屈辱的一记耳光。
杀人，还要诛心。
魏泽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他死死地盯着萧辰宇，那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知道，他今天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启航资本”的名声，在江城创投圈，算是彻底臭了。
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我们走！”
魏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他的几个手下，也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低着头，快步跟上。
一行人，在一片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中，灰溜溜地，逃离了这个让他们蒙受奇耻大辱的会场。
他们的背影，狼狈不堪。
萧辰宇没有再追击。
他知道，对魏泽这种人来说，名声扫地，被整个圈子排斥，比亏掉几十个亿，还要让他痛苦。
这，已经是最好的惩罚。
随着魏泽的离场，闹剧结束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需要处理的垃圾。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瘫倒在地，已经彻底失神的付炘翰身上。
他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丧家之犬，眼神空洞，嘴里还在胡乱地，无意识地喃喃着。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他让我做的……”
“我没有偷……我只是……我不想的……”
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从云端跌落地狱，只需要几分钟。
萧辰宇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不是自己有系统护身，有两世为人的经验。
今天躺在这里，身败名裂，被万人唾骂的，就是他萧辰宇。
他不会对敌人，有任何一丝心软。
他缓缓收回目光，不再看付炘翰那副可悲的嘴脸。
他转向台下，转向那些重新将狂热和敬畏的目光投向他的投资人。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而有力地响起。
“我的路演，结束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拔高。
“但，创新者的路，不会结束！”
这句话，掷地有声。
它不仅仅是在说他自己。
也是在说给所有真正怀揣梦想，却可能被资本和阴谋扼杀的创业者听。
这一刻，他的形象，在众人眼中，再次升华。
他不再只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更像是一个敢于向黑暗规则宣战的，行业的旗手。
说完，萧辰宇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热烈，更加持久。
掌声中，有震撼，有敬佩，有折服。
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萧辰宇直起身，平静地走下舞台。
他没有走向那些挥舞着支票，想要冲上来和他签约的投资人。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苏媚儿的面前。
他在万众瞩目中，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苏媚儿的眼眶，有些发红。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充满了骄傲和爱意。
这就是她的男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而他，在赢得整个世界之后，第一个走向的，是她。
会场的骚乱，还在继续。
但已经与他们无关。
几名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架起了瘫软如泥的付炘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付炘翰似乎被惊醒，开始疯狂地挣扎。
峰会主办方的负责人走了过来，对着全场宣布。
“付炘翰，因涉嫌窃取商业机密，恶意诬告，严重扰乱峰会秩序，我们已经通知其所在的江城大学。”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电话，补充道。
“刚刚接到校方通知，鉴于其行为极其恶劣，影响极坏，决定即刻开除其学籍。”
“同时，我们会将此人，移交警方处理。”
开除学籍！
移交警方！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付炘翰最后的希望。
他停止了挣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彻底瘫软下来。
完了。
他的人生，他的未来，他在家族中所有的地位和骄傲。
在这一刻，彻底画上了句号。
他将作为一个商业间谍，一个窃贼，一个笑话，被钉在江城大学的耻辱柱上。
他将面临的，是冰冷的法律制裁，和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污点。
从天之骄子，到阶下囚。
他只用了一天。
看着付炘翰被保安拖出大厅，那绝望的，如同死狗一般的背影。
场内的众人，心中百感交集。
没有人同情他。
成王败寇，商场如战场。
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而那个亲手将他送入地狱的年轻人，此刻，正牵着全城最耀眼的明珠，在无数敬畏的目光中，缓缓离场。
他的时代，从今天，才算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