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文只有一章,但是有新番外,这次在王都篇末尾)
雷纳克斯的目光扫过三位气质各异的兽族长老,最终落在那位率先开口的狐人老者身上。
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喉咙有些发干,这里的一切——环境、人物、潜在的规则,对他而言都是完全的未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不用紧张,人族幼崽,先坐下吧。”狐人长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使用的并非晦涩的兽族语言,而是一种发音有些奇特且带着明显口音,但还算流利的人族语言。
“你只需要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就行了,毕竟你的出现是突如其来的,这一直困扰着我们啊!”他抬手,示意雷纳克斯坐在房间中央一张由树根自然生长形成的矮椅上。
雷纳克斯点了点头,依言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平复心绪,脑海中已然迅速构建好了说辞。
他刻意让眼神显得迷茫而无助,带着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惊慌,开口道:“那个、那个,各位兽族叔叔,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来自人族洛里斯王国的人。我记得那个晚上,天空上出现了两个……能够遮天蔽月的身影,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绝对是故事书上说的龙族!”
龙族二字就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三位兽族长老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连一直安静坐在雷纳克斯身侧的伊洛恩,那精致的眉毛也微微蹙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雷纳克斯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心中微动,表面上却继续扮演着受惊少年的角色。
他身体微微瑟缩,做出害怕发抖的样子,声音也带上了些许颤音:“那、那两头龙族一出现就大肆破坏,城市街道都被他们破坏得满目疮痍……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袭击我们。”
“然后我们国家的骑士团也迅速做出反击,与那两头龙族展开了激烈对抗……但是,那两头龙族居然还能合体!接着,他们制造了巨大的黑洞,把很多人都吸了进去,那里面……其中就包括我和我的哥哥。”
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了更浓的鼻音,仿佛强忍着泪水:“我本来以为我们要死在里面了,但黑洞内突然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我和我哥哥意外掉了进去……然后醒来,我就发现在这里了。”
“我哥哥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我好担心他啊。”说到最后,他的话语带上了些许真实的哽咽与抽泣声。
他双手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下去,只留下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隐约可闻的、压抑的吸气声。
一时间,树洞大厅内只剩下萤火虫飞舞的微光和那细碎的啜泣。
“原来是这样啊孩子,真是难为你了。”猫人长老叹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些。
“龙族!”狼人族长凯恩则低吼出声,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满与愤怒,显然对这个种族抱有极深的成见。
雷纳克斯适时地抬起头,眼角还挂着刻意挤出的、晶莹的泪珠,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那个,我想问一下,我知道这里是兽族部落,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我想回家。”
“孩子,我们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抱歉,现在是非常时期,况且你一个小孩子,外面危机四伏,独自上路是绝对不行的。”猫人长老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
“等等,人族幼崽,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狐人长老再次开口,他转向一旁的猫人护卫,用兽语低声吩咐了一句。
护卫立刻会意,转身离去,没过多久,便捧着一个用布条包裹的长形物品走了回来。
布条被解开,里面露出的赫然是雷纳克斯那柄造型独特的魔杖。
“人类幼崽啊,我们发现它时,它就落在你出现的地方,我们检查过这柄魔杖,做工极其细致,内部蕴含的魔力回路复杂而精妙,通过它所释放的魔法威力,绝不会低于高阶水准。那么,这件魔杖,真的是你的吗?”狐人长老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人心。
“如果真是你的,能驱使这么强大的魔杖,想必少年你,实力应该不弱吧?”狼人族长凯恩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审视的意味。
听到这话,雷纳克斯的心猛地一沉。
内心飞速权衡:本想塑造一个弱小可怜、需要庇护的形象,但现在关键证据就摆在眼前,若再矢口否认,反而会引来更大的怀疑,看来,只能部分承认了。
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努力做出坚定的样子:“没错,那个魔杖确实是我的。我……其实是一个魔法师。因为我一直跟我哥哥相依为命,必须要有保护自己、保护哥哥的力量啊!”
“也就是说,少年,你至少也算是高阶魔法师吧?”凯恩族长追问道。
“没错。”雷纳克斯承认道,他放在大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
声音里带着一丝真实的不甘与挫败:“我也尝试跟龙族交手过,但我还是太弱了,完全无法伤到他们,根本……什么都守护不住。”
“这样吗?我了解你的过去了,少年。”狼人族长凯恩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
“至于关于你回家的请求……”他继续说道。
“我无法答应,以你现在的年纪和状态,出去只会是送死。况且,你知道返回人族区域的路线该怎么走吗?路上又有充足的水和食物作为补给吗?你就先在这里安心呆着吧,而你的魔杖,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暂时不能还给你。”狼人族长凯恩仿佛下达了最后的宣判一样。
雷纳克斯何尝没想过这些问题?他本打算先稳住局面,之后再慢慢寻找机会和解决补给的方法,但现在,这条路似乎被彻底堵死了。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能接受现实,用平静中带着一丝失落的语气回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