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手持银枪,傲然而立的独臂身影上。
夏侯惇呆呆地看着自己那还在微微颤抖,已经变得青紫一片的手腕,又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麒麟玉牙=,脸上写满了失魂落魄。
他败了。
败得干脆利落,败得毫无悬念。
甚至,是在与许褚联手的情况下,依旧被对方以一种近乎于碾压的姿态,轻松击败。
对方,甚至连战马都未曾移动半步。
许褚提着他的鬼头大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此刻也显得有些佝偻。
他的双臂,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发麻,虎口处,更是已经崩裂开来,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看着赵云的眼神,再无半点战意,只剩下深深的,发自灵魂的敬畏。
这个男人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人!
而周围那些原本还跃跃欲试,想上来“讨教”几招的曹营将领们,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低着头,不敢与赵云的目光对视。
开什么玩笑?
连夏侯惇将军和许褚将军联手,都被人家一只手给打趴下了。
他们这些人上去,那不是送菜吗?
高台之上,曹操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有震惊,有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他本想借着这次比武,来敲打一下赵云,挫一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他曹营之中,也是藏龙卧虎。
可结果呢?
他非但没有挫掉赵云的锐气,反而让赵云,当着他所有部下的面,上演了一出“独臂战双雄”的惊天大戏!
这一战之后,赵云的威名,在曹营之中,恐怕将无人能及。
而他曹操麾下这些悍将的士气,必然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哈,好!好啊!”
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曹操忽然抚掌大笑起来,打破了沉寂。
他走下高台,来到赵云面前,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子龙之神勇,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元让,仲康,你们二人,虽败犹荣。能与子龙这等当世第一的英雄交手,也是你们的福气。”
他三言两语,就将这场比武,定性为了一场“友好的切磋”,给了夏侯惇和许褚一个台阶下。
“丞相说的是。”夏侯惇捡起地上的长矛,对着赵云,躬身一礼,声音虽然还有些干涩,但却充满了诚恳,“赵将军神威,惇,心服口服。”
他是个骄傲的人,但更是个真正的武人。
输了,就是输了。
“夏侯将军承让了。”赵云也还了一礼,给足了对方面子。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起,许都城里,再也没有人,敢小觑这位独臂的安南将军了。
……
接下来的几天,赵云在许都,过上了一段难得的清闲日子。
他每日里,除了在府中陪伴曹晴,巩固自己的九阳神功,等待那只新手臂慢慢长成之外。
便是带着郭嘉,在许都城里,四处闲逛。
他要去看看,这座大汉的都城,这座曹操的权力中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他看到了车水马龙,商贾云集的繁华街道。
也看到了在城市的角落里,那些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流民。
他看到了那些高门大户,朱门酒肉臭的奢靡。
也看到了皇城根下,那些小心翼翼,噤若寒蝉的普通百姓。
盛世的表象之下,是无尽的暗流与危机。
而在这其中,最让他感到压抑的,是那座金碧辉煌,却又死气沉沉的皇宫。
他曾数次,借着散步的名义,靠近皇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高高的宫墙之内,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宫墙之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的卫兵,都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目光森然。
他们的眼中,没有对皇权的敬畏,只有对丞相府的绝对忠诚。
赵云的心中,曾一度燃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要不要……冲进去?
以他现在的武功,若是出其不意,或许,真的有机会,能冲到汉献帝的面前,将他从这个囚笼里,给“救”出来。
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句被曹操玩得炉火纯青的把戏,他赵云,或许也能玩一玩。
这个念头,像一团火焰,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他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如同鬼魅一般,潜伏到了皇宫附近的一处高楼之上。
他动用了无人机,对整个皇宫的布防,进行了一次详细到极致的侦察。
然而,侦察的结果,却像一盆冰水,将他心中的那团火焰,彻底浇灭了。
太……太难了。
整个皇宫,与其说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军事化的堡垒。
从宫门到内殿,明哨暗哨,层层叠叠,多达数千人。
而且,这些人,几乎全部都是曹操麾下最精锐的虎豹骑和青州兵!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彼此之间配合默契,形成了一张毫无死角的天罗地网。
更可怕的是,在皇宫的最核心区域,也就是汉献帝居住的宫殿周围,他还感觉到了数股不下于许褚和夏侯惇的强大气息。
显然,曹操在那里,还安排了顶尖的高手,进行贴身保护。
赵云在心中,仔细地推演了无数遍。
他发现,就算自己能侥幸冲破外围的防线。
等他杀到内殿时,也必然会陷入数千重甲兵的重重包围之中。
到那时,他内力耗尽,体力不支,面对那如同铁桶一般的军阵,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只有死路一条。
更重要的是,就算他真的,奇迹般地,把汉献帝给救了出来。
又能怎么样呢?
带回荆州?
然后呢?供着他?养着他?再打着他的旗号,去跟曹操、孙权打仗?
那自己,和曹操,和刘备,又有什么区别?
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脱离了刘备,不就是为了不再当任何人的“保镖”,不再被任何虚名所束缚吗?
怎么能再走回头路,去给自己,找一个新的“主子”回来?
放弃吧。
赵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终于明白,许都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在这里,个人的武勇,是有限的。
想要打破这个棋盘,光靠他一个人,一把枪,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帮手。
需要真正有头脑,有能力,能看清天下大势的帮手。
一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徐庶,徐元直。
第二天,赵云整理好衣冠,再次前往了丞相府。
这一次,他不再是客套,不再是试探。
他有了一个明确的目的。
在书房里,他见到了曹操。
“岳父。”赵云对着曹操,躬身一礼,开门见山。
“云有一请,望丞相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