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柳无涯的刀气与青铜面具人的掌风撞在一起,发出闷雷般的轰鸣。陈砚握紧青萍剑,剑身上融合的剑魂在发烫,仿佛有无数声音在耳边呐喊:“杀出去!”
“你们护住剑谱。”他对林梢和阿竹低声道,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掠出洞口。青萍剑划破晨雾,正迎上青铜面具人拍来的掌力——那掌风带着蚀骨的寒意,掌纹间隐约可见血契的黑色纹路,与护山长老心口的符文如出一辙。
“果然是你在背后操纵。”陈砚的剑尖在半空划出七道弧光,正是“七星剑谱”的起手式,“云岚宗的血债,今日该清算了。”
青铜面具人冷笑一声,掌风陡变,竟化作无数只漆黑的手爪,从四面八方抓向陈砚的四肢百骸。这是血契的邪术“噬魂爪”,中者魂魄会被撕成碎片,比锁魂箭更阴毒。
青萍剑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那些融合的剑魂在此刻尽数觉醒——有护山长老的沉猛,有师父弟子的灵动,更有初代青萍剑主的浩然正气。金光中浮现出数十道剑影,与陈砚的剑势合一,硬生生在爪影中劈出一条通路。
“不可能!”青铜面具人失声惊呼,掌风乱了章法。他没料到陈砚能彻底唤醒剑魂,这意味着三百年的压制,终究成了徒劳。
林梢趁机甩出短刀,刀身的断剑残片精准撞在面具人的后颈。只听“当啷”一声,青铜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半张布满疤痕的脸——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陈砚记得,是当年血洗剑庐时,父亲为了护他,用剑划在叛徒脸上的。
“是你,赵师兄!”陈砚的声音在发抖,青萍剑的光芒都变得不稳,“当年你说去求援,却带着血契的人回来,我还以为你早死了!”
赵师兄撕下破碎的面具,疤痕扭曲着,露出狰狞的笑:“死?我怎么舍得死?你父亲凭什么当掌门?凭什么青萍剑要传给你这毛头小子?”他突然拔高声音,掌风里竟掺了哭腔,“我为云岚宗断了三根肋骨,为他挡过七次暗杀,最后却连剑谱的边都摸不到!”
“所以你就投靠血契,害死了所有同门?”林梢抱着剑谱冲出来,气得浑身发抖,“师父待你如亲弟,你...”
“闭嘴!”赵师兄的掌风突然变得狂躁,“他待我好?他只是可怜我!他明知道我练剑走火入魔,却不肯把‘清心诀’传给我,反而把剑谱给了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陈砚突然明白过来,父亲当年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反复说“守住本心”,原来不是指外敌,而是怕他重蹈赵师兄的覆辙——对力量的执念,才是血契最毒的蛊。
“清心诀在这里。”陈砚从怀中掏出父亲留下的半块玉佩,与剑谱里的另一半拼合。完整的莲花玉佩发出温润的光,照得赵师兄的掌风渐渐消散,“父亲说,练剑先练心,你走火入魔时,他每晚都在佛堂为你诵经,直到被你带人围杀那天。”
赵师兄愣住了,掌中的黑气一点点褪去。他看着玉佩上浮现出的清心诀,又看着陈砚剑上那些熟悉的剑魂——有他当年最疼爱的小师弟,有总给她送伤药的师姐,他们的魂魄竟一直在等一个真相。
“不...不可能...”他踉跄后退,撞在岩壁上。血契的邪术因心神失守而反噬,黑色纹路从他掌心蔓延到心口,“我只是...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陈砚的剑停在他咽喉前,却迟迟刺不下去。青萍剑传来剑魂们的叹息,那些曾被赵师兄伤害的人,此刻竟在劝他:“他也是被执念困住了。”
朝阳终于穿透云台山的雾气,照在赵师兄逐渐僵硬的脸上。他最后望着陈砚手中的青萍剑,喃喃道:“原来...这才是青萍剑该有的光...”
黑气彻底吞噬他的瞬间,陈砚挥剑斩断了血契的最后一丝联系。赵师兄的身体化作点点荧光,融入玉佩的光芒里,像是终于回到了三百年前,那个还会为小师弟削木剑的清晨。
柳无涯拄着刀走过来,看着满地狼藉:“结束了?”
陈砚将拼合的玉佩贴在眉心,青萍剑的光芒涌入四肢百骸。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血契的根源虽在人心,但只要还有人守住本心,剑魂就会永远觉醒。
“走了。”他转身看向林梢和阿竹,晨光落在他们脸上,像极了剑谱最后一页写的那句话:“大道三千,剑途为一,心之所向,即是江湖。”
山脚下的村庄已升起炊烟,阿竹怀里的雏鸟突然振翅飞出,在晨光中化作一只青鸟,盘旋三圈后朝着东方飞去。陈砚握紧青萍剑,剑穗上的莲花玉佩轻轻撞击剑鞘,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应和着远方传来的晨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