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约定里的新日子
离月初五还有三天,活动室的心愿单就热闹起来。小豆子用红蜡笔圈了个大大的日期,旁边画着堆草莓,写着“草莓够够的!”;陈姐添了行“新学了豆沙馅,试做!”;小周画了辆载货自行车,车斗里堆着“粽叶山”,旁边写“老家寄的新粽叶,比上次的宽!”
老张看着这些笔迹,忽然想起李医生说的“团圆日”。他翻出个旧铁皮盒,从里面摸出张泛黄的纸——是去年孩子们画的“全家福”,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十几个人,有举着工具箱的他,有系着围裙的陈姐,还有骑着小自行车的小周。
“张爷爷,这是什么?”小豆子凑过来,鼻尖快碰到纸了。老张把画铺平在桌上:“这是咱们去年的‘团圆画’,今年再画一张,看看多了谁。”小豆子立刻举着蜡笔喊:“有李医生!还有送山楂糕的诊所叔叔!”
日头爬到窗台上时,李医生拎着个药箱进来,里面却装着本食谱。“我妈寄来的,说陈皮红豆沙最配粽子,特意标了步骤。”她往心愿单上添:“带陈皮1袋,红豆2斤,学做馅!”
张奶奶拄着拐杖进来,手里攥着包丝线,“这是我年轻时绣嫁妆用的五彩线,给粽子系上,好看!”她颤巍巍地把线放在桌上,忽然笑了:“上次的粽绳太素,这次让粽子也穿件花衣裳。”
转眼到了初五,天还没亮,院子里就飘起了糯米香。陈姐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蒸笼里的豆沙馅冒热气;小周蹲在地上理粽叶,新粽叶宽得能盖住他的手掌;李医生跟着张奶奶学用五彩线,绳结打得像朵小小的花;小豆子在旁边踮脚转,手里举着颗最大的草莓,非要等包粽子时亲手放进去。
“张叔,您看我这粽叶摆得对不?”小周举着片粽叶请教,阳光透过叶缝落在他脸上,晃出细碎的光斑。老张笑着帮他调整:“得像这样凹个窝,才兜得住馅——就像日子,得有个暖暖的窝,才能盛住甜。”
包到一半,快递员小李推门进来,手里举着个保温桶:“路过面包店,买了些牛奶吐司,配粽子吃!”他看见桌上的五彩线,忽然红了脸:“我……我也想试试捆粽子。”
张奶奶立刻递过线:“来,奶奶教你,这绳结啊,得绕三圈才结实,像咱们的日子,得互相缠缠才暖。”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院子,竹匾里的粽子渐渐堆成小山,每个都系着五彩线,在风里轻轻晃,像串起的小灯笼。孩子们围过来数,小豆子指着最胖的那个喊:“这个有草莓!是我的!”
老张坐在竹椅上,看着大家说说笑笑,忽然觉得这“粽叶约定”哪里是包粽子,分明是把散落在日子里的人,用一把糯米、几片粽叶、几句惦记,轻轻缠成了团。就像那些五彩线,单独一根细得能断,拧在一起,就牢得能系住岁月。
傍晚分粽子时,李医生往每个人手里塞了颗薄荷糖:“解腻,也记着这股清清爽爽的甜。”小豆子举着自己的草莓粽跑出去,喊着要给邻居家的小狗看“花衣裳粽子”,笑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像撒了把银珠子。
老张摸着铁皮盒里的新“全家福”,上面果然多了好多新面孔——举着食谱的李医生,系着五彩线的小李,还有张奶奶手里那团闪闪的线。他忽然明白,所谓约定,从不是死板的日期,是你记着我要来,我想着你会在,是日子里那些“就等这一天”的盼头,让平常的日子也长出了甜甜的芽。
夜风带着粽叶香漫出院子,心愿单上的日期被月光照亮。老张笑了,下个月的心愿单该写啥?不用急,反正总有人惦记着,总有人添着,就像这粽子里的甜,一层叠着一层,永远吃不完,也永远盼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