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深处,幽暗的殿宇内,烛火摇曳,将始皇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映在冰冷的玄色墙壁上,如同蛰伏的巨兽。他近日愈发感觉精力不济,批阅奏简时,眼前偶有恍惚,胸腔间总萦绕着一股难以驱散的阴寒。长生,成了他日益炽烈的执念。
“望仙台…” 他低声咀嚼着这三个字,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空。那里,曾经声势浩大的工程如今已转入地下,以一种更隐秘、更诡异的方式汲取着某种能量,进度虽缓,却未曾停歇。赵高失势后,督办权虽被收回,但这项目的核心,早已脱离了一般臣子的掌控,被一股无形的意志推动着。
“陛下,” 近侍宦官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有东海急报。”
嬴政精神一振,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讲!”
“方士徐福…已归国,正于宫外候旨。”
“宣!” 嬴政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他并未注意到,殿角阴影里,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虚影微微晃动,那是蓝大力权力的化身,正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
与此同时,镇魔司衙署内。
况中棠正于案前翻阅卷宗,眉头微蹙。近日咸阳城内并无大事,但他凭借日益敏锐的时空感知,总能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忽然,他心口毫无征兆地一悸,并非疼痛,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警示,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荡开了无形的涟漪。
他下意识地抬手,握住了胸前那枚用深紫色丝线悬挂的“心泪石”。同心链微微发热,传递来马灵儿平稳安然的气息,这让他稍定。然而,另一种感觉接踵而至——并非来自同心链,而是来自他那变异盘古血脉对时空与同源存在的特殊感应。
一种…阴冷、嗜血、带着不朽气息的强大存在,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靠近咸阳。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宫城方向。夜幕低垂,星月无光。
“来了…” 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徐福,或者说,已经成为僵尸的徐福,终于回来了。这场由命运编剧,蓝大力执导,徐福主演的戏码,即将拉开血腥的帷幕。他知道,自己和灵儿,乃至整个马家,都已无可避免地置身于这场风暴的中心。
……
马家宗祠后的演武场。
马灵儿静立于场中,双眸微阖。她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灵光,身前悬浮的蕴灵玉璧散发着温润清辉,与她的呼吸韵律相合。骤然间,她双手结印,体内龙源之力奔涌,左手虚引,空气中凝结出片片晶莹剔透的“玄冰鳞”,右手轻推,一道灼热的“赤炎龙息”呼啸而出。冰火交织,并非简单的碰撞,而是在玉璧清辉的调和下,化作一面流转着红蓝双色、符文隐现的光盾——“龙源化盾”。
光盾时而凝实如壁,时而分化如缕,随着她的心意变幻守护形态。她对玉璧的掌控愈发纯熟,对其核心的“净化”与“封禁”之力也有了更深的理解。她能感觉到,这面玉璧,或许正是应对未来那名为“蚀渊”的恐怖存在的关键。
演练完毕,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收功而立。马如云从一旁走来,递上汗巾,眼中带着赞叹:“灵儿,你的力量增长好快,这龙源化盾的运用,越发精妙了。”
马灵儿接过汗巾,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凝重:“还不够。如云姑姑,巡查各郡,查探古老节点的行程,需尽快安排了。” 她抚摸着胸前的同心链另一端,“我有预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马如云点头:“都已准备妥当,三日后便可启程。只是…咸阳如今暗流汹涌,你此时离开…”
“正因暗流汹涌,我才更需要力量。” 马灵儿目光坚定,“灵家的守护使命,马家的责任,我不能辜负。而且…” 她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心泪石,“中棠在朝中,他会应对。”
她相信况中棠的能力,也相信他们之间的羁绊。同心链的存在,让他们即使相隔千里,亦能感知彼此安危。
……
况府,书房。
况清璇屏退了左右,与况中棠对坐。烛光下,她看着愈发沉稳干练的养子,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担忧。
“朝中近日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况清璇低声道,“陛下对长生的渴望已近癫狂,徐福此时归来,恐生大变。我况家势力转移已在进行,部分核心子弟及家将已借各种名义离京,前往蜀中、江南等地的隐秘据点。”
况中棠为况清璇斟上一杯热茶:“母亲深谋远虑。徐福…他已非人。”
况清璇执杯的手微微一颤,看向况中棠:“你确定?”
“确定。”况中棠点头,眼神深邃,“他带来的,将是远超常人理解的灾难。赵高虽暂时蛰伏,但以他的心性,绝不会甘心,定会寻机反扑。母亲,您也需尽早离京。”
况清璇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还不能走。我在军中尚有余威,留在咸阳,关键时刻或能为你,为马家,争取一线生机。况且,我一走,反而打草惊蛇。”
她知道,自己不仅是况中棠的软肋,也是他的后盾。
况中棠看着养母坚定的眼神,知道劝说无用,心中暖流涌过,亦沉重了几分。他必须更快地布局,更谨慎地应对。
夜深人静,况中棠独坐院中,仰观天象。星宿晦暗,帝星飘摇,妖星(指徐福带来的异数)的光芒却愈发刺眼,带着血色的不祥。他体内的变异盘古血脉静静流淌,对那遥远时空隐约传来的、属于将臣的庞大威压,感知也清晰了一丝。那是盘古族的力量,是源头,也是他这变数存在的根基与潜在的危机。
他轻轻握住腰间的凶兵古剑,剑身微颤,传来一丝冰凉的共鸣。这柄剑,似乎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山雨欲来风满楼。
咸阳,这座帝国的中枢,即将被卷入一场超越凡俗认知的狂澜之中。而况中棠与马灵儿,这对身负宿命与变数的恋人,他们的道路,将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迎来前所未有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