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军主力终于开拔,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向着朱仙镇方向迤逦而行。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冲霄而起。岳飞坐镇中军,调度有度,各营各部井然有序。
箭头作为先锋斥候统领,再次率领背嵬军精骑游弋在大军前方。接连几日,他们与金军的游骑小队爆发了数次小规模冲突。箭头勇悍依旧,凭借其过人的武艺和敏锐的直觉,屡次击退金兵,甚至亲手斩杀了耶律鬼麾下两名百夫长,缴获不少战利品,军功簿上再添几笔。
然而,随着愈发接近朱仙镇核心区域,遭遇的金军抵抗也愈发激烈。金军游骑的数量和战斗力明显提升,战术也更加刁钻,显然完颜不破已经注意到了这支如同毒刺般不断骚扰其侧翼的宋军精锐。
这日清晨,箭头率队行至一处名为“野狼峪”的谷地附近。此地地势险要,两侧山丘夹峙,中间一条狭窄通道,是通往朱仙镇侧翼的要道之一。
“将军,此地易守难攻,需防埋伏。”副将提醒道。
箭头勒住战马,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侧寂静的山林,鼻翼微动,似乎能嗅到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他体内沉睡的【能量奇点】再次传来极其微弱的悸动,并非预警明确的危险,更像是对某种强大存在的模糊感应。
“流星,带几个人上去看看。”箭头下令。
“得令!”流星应声,带着几名身手最好的斥候,如同灵猿般悄无声息地向两侧山丘摸去。
然而,不过片刻,左侧山丘上便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声响!
“不好!有埋伏!”箭头脸色一变,“全军戒备!准备接敌!”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侧山丘上骤然响起密集的梆子声,无数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与此同时,山谷前方烟尘大作,一支数量远超之前的金军骑兵,打着完颜不破的帅旗,如同铁壁般堵住了去路!为首一将,身形魁梧,面容冷峻,手持一柄厚重的长刀,正是完颜不破麾下悍将,负责在此设伏!
“结圆阵!防御!”箭头临危不乱,大声嘶吼。背嵬军骑兵迅速靠拢,举起骑盾,抵御着来自两侧的箭雨。
箭矢叮叮当当打在盾牌和铠甲上,不时有士兵中箭落马。更要命的是,前方的金军重骑兵已经开始缓缓加速,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压迫而来。一旦被其冲入阵中,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被困死在这里!”箭头眼神一厉,长剑指向左侧山丘,“跟我来,夺下山丘,打开缺口!”
他深知擒贼先擒王,若能击溃一侧的伏兵,或许能扭转局势。他一马当先,不顾身后副将的劝阻,带着数十名最精锐的骑兵,冒着箭雨,悍然向左侧山丘发起了冲锋!
山丘上的金军伏兵见箭头竟敢反冲,立刻调集更多弓弩集中射击。箭矢更加密集,冲在前面的几名骑兵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箭头挥舞长剑,格开数支箭矢,但坐骑还是被射中,悲鸣一声将他掀下马来!
“将军!”身后士兵惊呼。
箭头就地一滚,卸去力道,刚要起身,数名金兵已经嚎叫着扑了上来!他挥剑迎战,虽瞬间斩杀两人,但身处不利地形,又被多人围攻,一时险象环生,左臂更是被一支冷箭擦过,鲜血直流。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清叱声自谷口方向传来!
“贼子敢尔!”
只见一骑如飞而至,马上一人,青灰劲装,范阳笠压低,看不清面容,但手中一杆长枪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那枪身的斑驳锈迹竟已褪去大半,露出底下亮银般的枪身,枪缨殷红似血!正是岳银瓶!
她终究是不放心箭头,加之体内那丝因银枪而生的气感对战场杀伐之气尤为敏感,察觉到此地异常,不顾一切赶来接应!
岳银瓶眼见箭头遇险,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再隐藏实力,催动全身气力,灌注于手中银枪。那冷电银枪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决绝的意志与沸腾的战意,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残余的锈迹加速剥落,枪尖一点寒芒骤亮,仿佛能刺破虚空!
“挡我者死!”
岳银瓶人马合一,银枪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接撞入围攻箭头的金兵之中!枪出如龙,快得只见残影,精准而狠辣!
“噗!”“噗!”“噗!”
血花迸溅!那几名金兵甚至没看清来敌,便被点穿咽喉或心口,哼都未哼一声便倒地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强援和凌厉无匹的枪法,不仅让残余的金兵骇然失色,连刚刚奋力砍翻一名敌兵的箭头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手持银枪、气势凛然的身影。
“银……是你?!”箭头脱口而出,虽看不清对方面容,但那熟悉的身形和感觉,让他瞬间认了出来。
岳银瓶无暇多言,银枪一摆,护在箭头身前,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周围蠢蠢欲动的金兵,低喝道:“还能战吗?我们必须尽快冲出去!”
箭头猛地回过神,一股混合着羞愧与激荡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一把撕下衣襟草草裹住伤口,捡起地上另一把战刀,吼道:“能!跟我杀出去!”
有了岳银瓶这柄突然出现的、锋利无匹的“银枪”加入,战局顿时扭转。岳银瓶枪法灵动迅猛,与箭头刚猛霸道的刀法相辅相成,竟硬生生在伏兵中杀开一条血路,与山下苦苦支撑的背嵬军主力汇合。
那名金军悍将见伏击失利,宋军援兵又至,且那持银枪者武艺高强,恐难以尽全功,只得下令收兵,依托地形缓缓后撤。
一场危机暂时解除。
残存的背嵬军将士迅速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箭头顾不上自己伤势,快步走到岳银瓶面前,看着她手中那杆已然焕然一新、寒光四射的亮银长枪,以及她因剧烈运动和紧张而微微泛红、却依旧被范阳笠遮挡大半的脸庞,心情复杂无比。
“银瓶……你这枪……”箭头指着银枪,满腹疑问。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兵,更不知岳银瓶何时有了这般骇人的枪法。
岳银瓶微微喘息,握着银枪的手还有些颤抖,并非害怕,而是初次驾驭此枪杀敌后的脱力与兴奋交织。她抬起头,笠檐下清澈的目光看向箭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此事说来话长……先回大营向父亲禀报军情要紧。”她顿了顿,看着箭头手臂上的伤,语气缓和了些,“你的伤……”
“皮外伤,不碍事!”箭头大手一挥,目光却依旧灼灼地盯着那杆银枪,又看看岳银瓶,最终将满肚子疑问压下,“走,回营!”
他心中震撼难平。银瓶何时变得如此厉害?那杆枪……绝非凡品!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位青梅竹马的伙伴,似乎走上了一条他完全未知的道路。
而岳银瓶,感受着银枪传来若有若无的亲近之意,以及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气感,心中既喜且忧。神兵终认主,但前方的路途,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迷雾重重,杀机四伏。完颜不破的主力尚未正式交锋,便已如此凶险……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中那枚温润的永恒心锁。
野狼峪的这场前哨战,如同一点火星,落在了干燥的草原上。岳银瓶与她的冷电银枪,终于在这血色弥漫的战场上,初露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