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篝火渐弱时,守夜人突然发现一道人影正悄悄接近熟睡的天真。
那身影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刚要向青年伸手,暗处骤然响起带笑的声音:这双手可不像干惯粗活的。
叶飞如鬼魅般钳住对方手腕——布满老茧的中年妇女面容下,赫然是双少女般纤细的手。
被当场揭穿的陈玟锦慌忙抽回手掌,强作镇定道:我是定主卓玛儿媳,不用下地干活......她强忍心悸,指向天真辩解:有人托我传话,事关重大。
月光下她额头渗出细汗,明明事先确认过所有人都在沉睡,这个叫叶飞的年轻人究竟何时潜伏在侧的?
夜色深沉,风声呜咽。
叶飞微微蹙眉,直视着眼前人道:陈玟锦,不必躲躲藏藏,有话不妨直说。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破,陈玟锦瞳孔骤然收缩。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伪装竟会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识破。
连张琦灵和天真都未曾察觉,此人究竟如何认出她?莫非......是汪家派来的人?
思及此,陈玟锦眸光渐冷,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叶飞看穿。
叶飞见状轻笑道:不必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
若真存心不良,白天就该当众揭穿你。
这番话让陈玟锦紧绷的神色稍缓。
确实,若此人真有歹意,大可不必等到现在。
她长叹一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是让我先叫醒天真吧。
叶飞无所谓地耸耸肩,侧身让开。
寒风呼啸,纵使不畏寒冷,也难以入睡。
他转身钻进了车内。
不多时,只见天真和小哥跟着假扮成中年妇女的陈玟锦离开。
叶飞心知她是要向二人交代些事情,便没去打扰。
未过多久,天真独自返回,脸色却异常凝重。
......
天真一回来就找到叶飞:叶老大,陈玟锦让人传话说只等我们十天!还说...要当心队伍里的人!
叶飞闻言轻笑,不置可否。
他清楚这不过是陈玟锦的障眼法——她本人就在此处,无论如何都会同行。
至于要提防的人,恐怕就是看穿她身份的叶飞自己。
不过叶飞并不在意这误会,也懒得解释。
既然她要猜疑,便随她去。
别想太多,早点休息。
叶飞随意摆手,转身合眼。
天真却辗转难眠,满腹心事直到天明,眼下已浮现出两道青影。
晨光熹微,众人陆续醒来。
胖纸一睁眼就被天真的样子吓了一跳:哎哟喂,天真同志,您这脸都赶上熊猫了,昨晚搞什么**工作呢?
天真揉着太阳穴苦笑:没啥,就是数羊数到天亮。
他当然不会告诉胖纸昨晚的事。
陈玟锦那句话像根刺似的扎在他心里,现在除了叶飞,他看谁都像在演戏,却不知道这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简单洗漱后,队伍重新启程。
陈玟锦扮作当地妇人走在最前面,戈壁滩的景色比昨日更加荒凉。
开出兰错村后,手机信号彻底消失,真正的无人区到了。
车轮碾过碎石遍布的沙地,每走百米就能听见轮胎与尖石摩擦的脆响。
多亏陈玟锦熟门熟路,带着车队拐上条干涸的古河道。
河床虽然坑洼,但比外面松软的沙地强多了。
更让人惊喜的是,龟裂的河床上居然零零星星长着些骆驼刺。
太阳渐渐西沉,河道却好像永远走不到头。
阿泞看了看GpS,决定就地扎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戈壁赶路,搞不好就会在原地转圈——去年就有支勘探队因此全员变成了干尸。
专业队伍就是不一样,十分钟不到就支起三顶**帐篷。
河岸高耸的土崖恰好挡住风沙,总算不用像昨晚那样吃一嘴沙子。
几个雇佣兵拎着水囊去附近找水,其他人忙着架设卫星天线。
叶飞正啃着牛肉罐头,突然看见个雇佣兵慌慌张张跑过来。
阿泞听完汇报猛地站起来:**显示在哪个区域?不是说好不能离开基站范围吗!
天真凑过来还没开口,就听见远处传来声凄厉的惨叫。
阿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说道:外出捡柴和寻找水源的队员失去联系了!
也可能是他们不小心走出了信号范围,再等等看,或许很快就能恢复通讯。
天真几人听后默默点头,重新坐下吃了点东西,但谁都没有胃口。
几个大活人突然消失,这样的情况任谁也无法安心进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漆黑的夜色笼罩营地,失踪的人依然没有回来……
阿泞再也无法忍耐,起身询问一名手下: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
手下指向河岸前方:他们沿河岸离开,之后就不知道具体去向了。
给我一部通讯器,你们留守营地,我去找他们!阿泞凝视着漆黑的河岸,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这些跟随多年的手下绝不会无故失联,一定是出事了!
一直沉默的陈玟锦突然开口:不必找了,前面就是恶魔城,进去的人从没有活着回来的。
她在此生活研究多年,只消一眼就能辨认出通往那座死亡之城的路。
那些人必定是被恶魔城的低语引诱了。
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为何不早说!阿泞猛地转身,几乎咬碎银牙。
陈玟锦冷笑:我只是向导,不是保姆。
路线不经过那里,我为何要提醒?况且我警告过你们别乱跑——不听劝能怪谁?
这番话让阿泞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确实,对方没有义务对他们的安全负责。
我一定要去!阿泞重重跺脚转身收拾装备。
太危险了,你会把自己搭进去。
天真望着她的背影劝阻道。
阿泞侧过头决然道:人是我带出来的,就算死也要亲眼确认。
我不能丢下他们。
目睹这一幕的叶飞终于明白,为何那些手下对阿泞如此死心塌地。
这样身先士卒的领队,任谁都会誓死追随。
天真突然转向叶飞:叶老大,我们帮帮她吧!
.......
阿泞听完天真的话,转过身瞥了他一眼,摇头道:我单独行动就行。
在她看来,天真虽然机灵,但身手实在一般,带上他反而会成为拖累,不如独自行动来得轻松。
天真察觉到阿泞眼中的嫌弃,神情有些窘迫,却无法反驳。
他的确不擅长近身搏斗,虽然经历过不少古墓探险,体能比普通人强些,但和这群专业人士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别说阿泞,就连她那些手下个个肌肉结实,单打独斗他都未必能赢。
至少让我帮忙警戒......天真低声提议。
然而阿泞头也不抬,继续检查着装备。
**、手电、绳索......甚至惯用的飞刀都带上了,显然这次行动非比寻常。
见状,天真匆忙向阿泞的手下要了把**。
阿泞却皱眉拦住他:我说了,不需要。
她心想这人怎么如此不识趣?若是叶飞同行她求之不得,但天真跟着只会徒增风险。
她自己也不过比手下略胜一筹,真遇险境根本无暇顾及他人。
天真僵在原地,举着枪的手缓缓垂下。
我去吧。
叶飞突然开口,天真留下。
他本不想插手,但团队还需要阿泞的人带路。
万一她出事,整个西王母城计划可能就此中断。
更不想后半程徒步啃压缩饼干。
闻言,天真和阿泞同时眼睛一亮。
天真松口气归还**——有叶飞在确实更稳妥。
阿泞耳尖微红,迅速背过身去调整背包:那......走吧。
叶飞从车上取下鸿鸣刀,两人沿着河岸渐行渐远。
月光下,阿泞的声音几不可闻:......谢谢。
戈壁的夜晚静得可怕,叶飞敏锐地捕捉到那细微如蚊鸣的声音。
他余光瞥见阿泞的侧脸,嘴角不由微微上扬——这个向来骄傲的女人,此刻竟会向他道谢。
虽然往日也听过她的谢意,但这次不同。
叶飞能感觉到她话里真切的感激,而非往日的客套。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用不着谢,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阿泞眉头轻蹙地看了他一眼,心底泛起一丝恼意。
这男人当真不解风情,明明气氛正好,偏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她轻叹一声,没再多言,眼下找到失踪的队员才是当务之急。
她掏出通讯器不断呼叫,同时用手电照射沙地寻找足迹。
奇怪的是,松软的戈壁沙地上竟找不到半个脚印,通讯器里也只有单调的电流声。
突然,刺耳的尖叫声从通讯器里炸开!
别过来!!滚开!快滚开!
阿泞的脸色瞬间凝重。
原先她还抱着一丝侥幸,此刻那凄厉的惨叫彻底击碎了幻想。
通讯器里紧接着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惨叫,信号随即中断。
当最后那阵熟悉的声传入耳中,阿泞的脸顿时血色尽失。
那是尸蟞爬行的声音!在鲁王宫的经历霎时浮现眼前,那场遭遇差点让她全军覆没。
而此刻听这动静,尸蟞的数量恐怕比当年更甚!
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尸蟞?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夜色沉沉,悔意如潮水般漫上阿泞心头。
若不是她执意寻找水源,同伴们或许不会陷入险境。
叶飞平静的声音划破寂静:别多想了,既然走到这里,再往前应该就是定主卓玛儿媳提到的恶魔城。
阿泞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跟上叶飞的脚步。
她心中隐约预感,这座诡谲的古城必定藏着西王母都城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