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咳咳…哈…哈哈哈哈哈——!”
一串嘶哑断续、带着嘲讽与蔑视的狂笑,猛地从被鲜血浸染、被锁链禁锢的绯红身影处爆发出来!
是贺兰雪!
她不顾断裂的手腕与刺骨的剧痛,强行抬起头,散乱的青丝黏在苍白的脸上,嘴角的鲜血如同盛开的红梅。
她那双曾经冰封万里的眸子,此刻却燃着近乎疯狂的光焰,死死锁住高台上那恼羞成怒的身影。
她的笑声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的咳血和压抑的痛吟,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层层杀气:
“贾……老狗!咳咳……你……怕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带着血沫厉声喊道,声音撕裂般尖锐,充满了刻骨的讽刺:
“你口口声声……要取人性命!杀!杀!杀!好威风!好煞气!”
她的目光转向小心翼翼护着自己,满眼痛惜与坚决的阿篱,声音陡然拔高,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可我……我们的教主大人!你当着这满殿……你所谓的‘忠心’的走狗……”
她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贾千山的要害:
“你……却不敢!亲自下场……接我阿篱妹妹……三招!!”
“你只敢……驱使这些……被你所制……所御的鹰犬!”
“你是怕了!贾千山!”
贺兰雪染血的贝齿死死咬紧,从牙缝里迸发出嘶鸣,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死寂的大殿冰壁之上,激起回响:
“你怕她!怕这个……被你视为蝼蚁……却已……突破‘万化归一’的……苗疆女子!”
“你怕她……冰魄化刃!冻彻……你的三魂!”
“你怕……你的玄冰至尊……在她面前……只是一个……笑话!!!”
轰——!!!
贺兰雪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惊雷般的激将,瞬间在大殿中掀起了风暴!
“嘶……”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满殿教众哗然!
所有目光——无论是韩狰、莫七等杀气腾腾的坛主,还是奉命围拢的普通教众,甚至是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都瞬间聚焦在了那个黑袍身影,以及那个正不顾一切跪在贺兰雪身边,小心翼翼地捧起她断裂手腕的月白少女身上!
恐惧、疑惑、探究、甚至是一丝丝被强行压下的蠢动……无数复杂的情绪在寒玉宫内无声蔓延!
贺兰雪的话,如同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玄冰教看似坚不可摧的核心!
贾千山脸上的狂喜与狰狞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冰面!
随即,无数道被窥破心思般的狂暴怒意,如同地火岩浆,从他眼底深处凶猛地喷发出来!
他全身的黑袍无风自动,一股远比方才冻结贺兰雪双足时更为恐怖、更为浩瀚的玄冰煞气轰然爆发!
“贱人!你找死!!!”一声愤怒到极致的咆哮,裹挟着冻裂神魂的寒意,席卷整个大殿!
他左手五指已然屈拢如钩,指尖泛起一层幽蓝的光晕!
呜——!
凄厉的破空声乍起!五道极寒凝练的指风,如同五条来自透明冰蟒,撕裂空气,直奔下方贺兰雪剧痛蜷缩的身影!
直取头顶百会!
玄阴透骨指!
这一击,狠毒绝伦!贺兰雪琵琶骨被穿,双手腕骨寸断,双足冻僵,此时别说闪避,便是连挪动一丝都成了奢望!
她染血的脸颊无力地侧向指风袭来的方向,那双曾颠倒众生的眸子,此刻仿佛已预见了血肉、神魂一同被寒冰撕碎的终局。
“姐姐——!”
一声清叱,如同雪山顶泻下的一道清泉!
跪在贺兰雪身侧、正竭力向其体内渡送温润真气的阿篱!
她来不及完全站起,娇躯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以急旋之势斜掠而出!
月白的裙裾,在幽绿的灯火下,化作一道模糊的光弧!
“大哥哥,别动!”急促短音响起时,阿篱柔荑般的双掌已然在胸前合拢。
十指如兰,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地结出一个奇异且沉凝至极的手印!
拈花印!
这本是佛门禅修定心静气的法印,此刻由精纯玄阴真气催发,赫然于她身前凝聚出一面晶莹剔透、薄如蝉翼却流转着淡蓝流光的奇寒气盾!
嗡——!
五道催魂夺魄的幽蓝指风,狠狠撞在湛蓝的光盾之上!
阿篱脸色骤然一白,如同上好的白瓷蒙上一层寒霜,但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眸却愈发沉静,澄澈得近乎剔透。抵在光盾后的双腕,纹丝不动!
指印未散,体内浑厚精纯的玄阴真气源源灌注,将五道蕴含裂金摧石之能的指劲化解!
电光石火间,贾千山这含怒必杀的夺命一指,竟被阿篱硬生生截停!
大殿死寂。
无数双眼睛如同凝固的冰晶,死死盯着中央那抹撑开光盾的月白身影和她身后蜷缩在血污冰霜中的那道绯红。
高台之上,贾千山黑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眼中的怒焰瞬间烧得更旺,却诡异地被一层更深的、令人心悸的阴寒所覆盖。
他缓缓收起左手,指端幽蓝消散,目光死死锁在阿篱身上,那眼神如冰锥探入深潭,充满了毒蛇般的审视和难以置信。
陈潜身形微动,他方才已暴起挥剑直劈贾千山后心。
但阿篱那一声急促的“别动”和瞬间展露的惊人防御,让他硬生生顿住了冲势。
“贾千山!”陈潜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沉稳如山岳,字字清晰铿锵,
“堂堂一教之主,竟施偷袭?”他语锋一转,带着凛然正气:
“阿篱为救恩人,硬接你这偷袭的‘玄阴教主’一掌!两下相较,高下立判!你枉为宗师,竟无半分羞耻之心,还要驱使手下以多欺少?你问问他们!”
陈潜的目光如寒电般扫过韩狰、莫七等几位蠢蠢欲动的坛主,语气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
“可还有人信你这所谓‘教主’,真值得他们以命相搏?!”
这几句话,如同滚烫的针,狠狠刺入殿内每一个角落。
那些原本杀气腾腾的眼神,在接触到陈潜沉稳如山、不容置疑的目光时,不由自主地闪烁着惊疑和动摇。
韩狰脸上闪过一丝阴翳,但瞥了一眼面色难看至极的贾千山,终究没敢率先发难。
贺兰雪躺在冰冷的地上,琵琶骨的剧痛阵阵侵袭,但她的神智却异常清晰。
散乱发丝间隙,她看清了阿篱为她撑起的光盾,听到了陈潜字字诛心的质问,也感受到了殿内那微妙却明显的异样气氛——贾千山霸道积威下的裂隙,已被陈潜狠狠撕开!
一股混杂着酸楚与欣慰的暖流,冲破了她体内彻骨的冰寒。
她沾血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望向阿篱倔强背影的眼神深处,千年冰封的冷傲之下,第一次流露出如此纯粹而无伪的震撼与担忧。
贾千山的面色由极怒的赤红转为一种冰冷的青白,额角的青筋隐现,他阴鸷的目光在阿篱平静的脸上、陈潜沉稳如山的剑势、以及殿中教众微妙闪烁的眼神之间来回扫视。
他明白,此刻若再下令围攻,即便最终能绞杀陈潜阿篱,他这教主“至尊无敌、玄冰独尊”的神话也必将轰然倒塌!
人心若失,纵使有神功,也终成孤家寡人!
“好!好的很!小丫头!”他走下高台,靴子踏在冻结的地面上,发出清晰有力的“铿铿”声,每一声都敲在殿内所有人紧绷的心弦上。
“本座倒要亲眼瞧瞧!”他停在距阿篱七步之遥的空地中央,这个距离,对顶尖高手而言,生死就在一瞬。
他身体微微前倾,宽大的黑袍在惨绿光线下投下巨大压迫的阴影,声音嘶哑却带着金属刮擦般的穿透力:
“你从那贱婢手里,究竟学了玄阴神功的几成皮毛!够不够本座……拆你的骨,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杀意,如同寒潮,瞬间锁定了场中那道月白的身影。
阿篱只觉一股刺骨的冰冷裹挟着血腥与腐朽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几乎要将神魂冻结。
她深吸一口这寒玉宫特有的、混浊着冰碴与血腥的冰冷空气,眼神澄澈依旧,无喜无惧。
她向前一步,走出陈潜身旁的阴影,也让自己完全暴露在贾千山凶厉的目光之下。
对着那位形如魔神的玄冰教主,微微敛衽行礼,动作带着苗疆的纯朴,声音清越如冰击玉磬:
“前辈。晚辈阿篱,斗胆请教。”她直起身,指尖悄然拂过沾染了冰屑的月白袖口,仿佛掸去微尘,平静得令人心悸,
“前辈乃一教之尊,玄功深湛,威仪无双。前辈不愿先出手,自是有前辈的身份考量。”
此言一出,不仅贾千山目光微凝,连韩狰等人都有些意外。
这丫头竟主动给了教主一个冠冕堂皇的“台阶”?是示弱?
只见阿篱指尖悄然拂过沾染冰屑的月白袖口,如同掸去微尘,目光平静地迎上贾千山那双暴戾的凶瞳:
“前辈。晚辈阿篱,斗胆请教。”她声音清越,语调不见丝毫波澜,唯有气息带着冰魄般的沉凝,
“然玄阴神功,性本近水,灵动为先,先机为重。”
她微微一顿,目光清澈,“前辈既不肯赐教先手,那阿篱……僭越了。”
话音方落,阿篱右手却在胸前骈指成剑,指尖一点微不可察的莹白光芒骤然亮起!
那光芒仿佛吸纳了殿内所有寒气,周遭惨绿灯火骤然黯灭一瞬!
嗤——!
一道凝练的白色细线,撕裂粘稠冰冷的空气,发出极其细微却刺人耳膜的锐响,直射贾千山咽喉!
玄阴神指!一线冰痕!
这一指,没有任何狂暴的气势,唯有无与伦比的凝练、极致的速度、以及那瞬间冻结一切生机的酷寒!
“阴险!”
贾千山瞳孔猛缩,心头大震!这丫头看似温和纯善,出手竟是这般刁钻凌厉!
他成名数十载,搏杀经验何等丰富?虽是暴怒,对阿篱可能身负“万化归一”境界的忌惮却早已如毒蛇盘踞心头!
电光火石间,贾千山上半身诡异地向后一折!整个腰部如同无骨蛇蟒般塌陷下去,避开了直取咽喉的致命指风!
那缕冰寒刺骨的劲风擦着他仰起的下巴呼啸而过,将他黑袍帽兜的边缘瞬间撕开一道整齐的豁口,凝起一层薄霜!
噗!
指风余势未衰,射入贾千山身后数十步外的玄冰宫壁,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小孔,孔洞周围寸许之地瞬间蒙上厚厚白霜!
贺兰雪被剧痛和冰寒折磨得模糊的视线陡然一清!
她看着贾千山这狼狈躲闪的姿势,不顾撕裂的唇角,发出一声嘶哑漏风的冷笑:“好…闪得漂亮!”
贾千山眼中羞怒狂燃!一招受制!还是在无数部属面前!
他身形在折腰避让的瞬间已经发动!塌陷的上半身如同蓄满力量的强弓骤然绷直!
借着这股回弹之势,左掌五指屈曲如钩,掌心惨白寒气如漩涡般凝聚,带着足以撕裂金铁的爪风,无声无息地抓向阿篱右肩!
这一爪狠辣刁钻,时机抓得妙到毫巅,正是阿篱一指力尽、新力未生之际!
指尖未至,那股阴寒歹毒的透骨爪力已让阿篱肩头月白衣衫寸寸凝结发硬!
阿篱心头一凛!贾千山内力之深厚,应变之老辣,远超预期!那爪风中蕴含的吸扯和撕裂之力,更是精妙玄奥!
阿篱沉腰坐马,凝立不动,竟是不闪不避!右肩下沉内缩半寸,让开锋锐爪尖最盛之点。
就在那寒爪堪堪触及衣衫的刹那,她右臂玄阴真气急转,整个被笼罩在爪风下的右肩瞬间变得柔韧滑溜,同时一股极寒的卸力柔劲巧妙旋出!
滋啦——!如同冰锥划过琉璃!
贾千山的鬼爪没能抓碎阿篱肩骨,五根指锋却将她肩头月白衣袖连带表层内衫,如同揭纸般生生撕裂!
五指冰寒的爪力切入护体真气的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粘滞、柔韧、滑溜的反震力量传来,竟让贾千山的爪势微微一滞!
凌厉的爪风被这冰韧之力巧妙消解大半,仅在她雪白的肩头肌肤上留下五道刺目猩红的深深血痕!
剧痛传来,阿篱眉头微蹙,身形却借着对方爪势受阻这微不可查的一顿,“翩若惊鸿”身法乍展!
不退反进!足尖一点凝霜的地面,贴着贾千山爪势已老的手腕,如同没有重量的飞雪,倏然滑至他身侧!
右手那并拢的双指间,不知何时已凝成一片薄如蝉翼、边缘闪烁着幽蓝锋芒的冰晶之刃——玄冰掌刀!
无声无息地划向他肋下“章门穴”!
这一下兔起鹘落,变招迅捷流畅到了极点!
从硬接利爪、巧妙卸力,到借势切入近身、发出致命掌刀,几乎一气呵成!
太近!太快!
贾千山眼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惊骇!他万没想到这小丫头近身缠斗的应变如此了得!
更没想到她竟真敢贴身而战!
肋下要害暴露在如此刁钻迅疾的一击之下,仓促间根本无法闪避!
“哼!”一声低沉的怒哼!
贾千山腹中猛地一缩!如同巨蟒吸水!
一股更加雄浑、更加凝练的玄冰真气骤然从丹田炸开!
这股力量不再如先前般冰寒刺骨,反而带着一股沉重粘稠、犹如万载玄冰坍塌般的雄浑气势!
他回撤格挡已然不及!竟在掌刀临身的最后一瞬,凭籍深厚到令人发指的内功根基,硬生生将自己右侧小半个身体包括肋下要害部位向内“吸”了一寸半!
同时屈肘,用覆盖着最浓厚玄冰护体真气的小臂外侧,反撩向上,狠狠撞向阿篱持刀的手腕!
这一连串应对,完全凭着千锤百炼的本能和深厚内功!妙手天成!
哧——!刺耳的切割声响起!
薄如蝉翼的玄冰掌刀未能命中章门穴要害,却深深切入了贾千山肋下坚逾精钢的墨黑锦袍和其下强韧的肌肤!
血光乍现!一道半尺长的口子被撕裂,殷红的血珠还未来得及渗出,便被瞬间冻结成诡异的紫黑色!
冰刃的森然寒气更是疯狂朝内侵蚀!
然而,阿篱的右手手腕,也被贾千山那携着万钧之势的反撩臂击狠狠撞中!
砰!如同冰锤击中雪莲!
阿篱整条右臂剧震,覆盖手掌的冰刃瞬间炸裂成无数冰屑!一股冰冷霸道、带着沉重碾压之力的劲道透臂而入!
她身体如同风中落叶般被撞得倒飞出去!足尖在冰地上“嗤嗤”滑出两道长长的白痕,直退到贺兰雪身前一步才堪堪稳住!
月白的身影微微晃动,呼吸略显急促,白皙的手腕上一片乌青迅速浮现肿胀。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冷静,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啊!”贺兰雪痛苦地哼了一声,刚才阿篱被震退时带起的气流冲击了她本就伤重的身体。
然而,尽管她上半身被铁链紧紧吊缚,却仍竭力前倾,眼中爆发出凌厉的光彩,死死盯着贾千山肋下那道冻结的血口,嘶声怒吼道:“老狗!血……是热的吗?!”
整个寒玉宫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贾千山玄黑锦袍肋下那一道破开的、沾着紫黑冰晶的裂口,以及阿篱腕上那刺目的青紫。
三招!仅仅三招!
交锋兔起鹘落,惊心动魄!
贾千山脸色铁青,周身散逸的狂暴寒气扭曲着空气。
他缓缓抬起手,抹过肋下那道裂痕,捻下指尖一点染着暗红冰晶的粉末。
那血,确是被他强横内力瞬间冻结了!
但他肋下那真伤口,那被冰刃寒气侵入经络的刺痛,还有贺兰雪那如同剜心般的嘶吼,如同耻辱的烙印,刻在了每一个角落!
他缓缓抬头,看向场中那个气息微促却依旧挺立如松、腕带乌青的月白少女,又扫过她身后吊着的、眼神里充满刻骨恨意和一丝近乎扭曲快感的贺兰雪。
阿篱轻轻甩了甩剧痛的右腕,指尖微不可察地拂过肩头的血痕,点点碎冰悄然凝结,减缓了血流。
她抬起头,望向脸色阴晴不定的贾千山,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里,有洞穿世情的清明,有无畏亦无惧的平静,更有一丝刚刚交手之后、对眼前对手清晰的认知。
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地传开,带着山涧落雪般的柔和与不容置疑的坚韧:
“阿篱学艺不精,但幸而未负师恩。前辈之技,已然亲见。”
她微微一顿,目光平静地拂过贾千山肋下的冰痕,也拂过他此刻狼狈难堪的形容,最终,落回到自己腕上那片青紫。
“今日之指,今日之刀,权当替姐姐……了了心中执念。”
她微微侧身,对着身后被铁链吊悬、气息奄奄却眼神灼灼的绯红身影,又像是在对所有屏息的人宣告:
“姐姐,我们走。”
那“我们”二字,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得如同山岳。
贺兰雪被剧痛和铁链禁锢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双燃烧着恨意的、孤傲又脆弱的眼眸深处,如同最坚硬的冰山被投入滚烫的岩浆,瞬间冲涌起一片猝不及防的滚烫和决堤般的酸楚。
数十年炼狱生涯积累的冰霜外壳,在此刻,被这简单的两个字,狠狠凿开了一道缝隙!
痛楚屈辱的泪水,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流,疯狂地涌上贺兰雪干涩刺痛的眼眶,模糊了她死死瞪视贾千山的视线。
眼前狰狞的仇敌、冰冷的宫殿、围困的群狼,都在这片滚烫的模糊中扭曲晃动。
她死死咬住自己早已血肉模糊的下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锁住这突如其来的软弱。
喉咙深处发出如同垂死幼兽般破碎哽咽的嗬嗬声响,却硬是拼死不肯让那泪滚落下来。
“……阿…篱……”嘶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她染血的齿缝里挤出,带着泣血般的颤抖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崩塌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