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背弃，一口一个救赎，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些救赎代表着什么！！”
顾际转过视线，看见新程砂从一片弥漫的沙尘中走出。
周围的队员们心里都是咯噔一声，如果自己家队长和脑哥在这吵起来，恐怕会打起来。
“背弃救赎者，不知回馈救世主的感恩，反倒在我这里叫嚣？”
在脑哥短短的起身动作里，它再次收回第三段小臂，两只步枪弹出。
“我，在，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所谓的救赎到底代表着什么！”
新程砂每一步走的都很沉重，就如同他一字一顿说出的话一样。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脑哥的语气突然疑惑了起来。
“救赎...救赎是假的啊...他们让我守护村庄，结果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村子里没人了...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们...”
“......？”旁听的顾际显然有些没跟上对话的走向。
就连满腔怒火、步步紧逼的新程砂，也被脑哥这突如其来的坦诚和混乱的逻辑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但你们是背弃救赎者，我要铲除你们！”脑哥的语气再次骤然转冷，杀意凛然。
脑哥不愧是脑哥，三句话内态度变了两次，好像每句话都不是同一个人说的一样。
“等会等会...等会儿！”漂浮在空中的菲灵再也忍不住了，幽灵体迅速降下，挡在双方视线之间。
“脑哥...别这样看我，你也不想我叫你埃佩斯吧。”
菲灵的称呼让埃佩斯玻璃柱内的主脑明显“呆滞”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片刻后，见它缓缓点了点头，菲灵便继续说道：“脑哥，我问你，救赎是不是假的？”
脑哥点头：“是假的啊。”
“那个所谓的救世主是不是骗了你，把你变成了这样？”
脑哥再次点头：“没毛病。”
“那你为什么还对他们有这么大敌意？”
“因为他们是背弃救赎者！”脑哥声音陡然拔，在高喊出这句话时，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的正确，就连玻璃柱里的脑子都往上扬了扬。
菲灵两眼瞪着脑哥，她的语速骤然飙升。
“救赎不是假的吗？？”
“是假的啊。”脑哥肯定。
“那背弃救赎者难道不是对的吗？？”
“背弃救赎者就是错误的！”脑哥斩钉截铁。
“救赎是假的啊！！！”
“是假的啊？”脑哥似乎有点跟不上菲灵的语速，语气带着单纯的疑问。
“那背弃一个假的东西到底有什么问题？？！”
喊出这句话时，菲灵的声音已经尖到让周围的探沙小队的队员们揉了揉耳朵。
另一边，埃佩斯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
然后，它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你怎么连这都不懂”的困惑语气开口。
“因为他们背弃了救赎啊，很难理解吗？”
顾际死死盯着脑哥，其实心里已经笑的快折叠了，但考虑到菲灵的心情，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而此时，原本还很圆润的幽灵体菲灵，已经开始向着孤魂野鬼的方向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起码她现在的表情很到位了...
顾际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脑哥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体系。
在脑哥的核心认知里，“背弃救赎者”的标签在“救赎”被证实为假象之前，就已经被牢牢钉死在了探沙小队身上。
这个“错误”是独立存在的，而后来它才发现“救赎”本身是假的。
在脑哥的想法中，这背弃救赎者是错的，关救赎是错的什么事儿？
这明明是两码事儿嘛！！
因此让脑哥对背弃救赎者进行改观，是很难的。
想到这，顾际果断上前，打断了这注定无解的辩论。
“脑哥，你且听我说一句。”
脑哥转过身体，语气再次恢复到平和：“啊，掘矿者朋友，你想说什么？”
顾际已经适应了脑哥这灵活的语气变化，他继续问道。
“既然救赎是假的，而且这个村子也没了，那你后续还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击中了脑哥的思考盲区，它立刻陷入了“沉思”。
为了表达自己真的在认真思考，它甚至把刚弹出来的两门重步枪又收了回去，两只三根手指的手掌弹出，抱胸扶着下巴。
之所以那样问，是因为顾际意识到，只要不再让脑哥的注意力转移到“背弃救赎者”上，就能勉强解决当下的问题。
“啊，当真是好问题...”
脑哥垂头思索，差点让一旁菲灵瞪眼睛的一幕出现——脑哥一边思考，玻璃柱里的节点大脑还在慢悠悠的自转着。
目睹这一幕，顾际选择闭上眼，以手捂面，但效果不好，画面感太强，闭上眼睛还能想到节点大脑旋转的样子。
他睁开眼，脑哥还是一副思索的样子。
顾际决定暂时不管它，先悄悄让探沙小队的人们撤走才是正事。
他通过指南的私聊频道，让库才用通讯给新程砂说明情况。
新程砂微微侧头，听到库才说的话后，他便让小队成员们往后一点一点的撤退。
顾际只转眼睛身体不动的看到了探沙小队的动作，确认了他们都在撤退，心中稍定。
就在这时，脑哥有动作了。
没有任何预兆，脑哥就在那样保持思考的动作，后背那一块突出来的金属框内，一段机械结构翻了出来。
鼬鬼反应最快，刚看到那段结构，它就初步分析出，那是一挺大口径机枪，或者说是机炮。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金黄的火焰乍现，短暂的照亮了脑哥四周。
速度太快了，顾际别说试图阻拦，连反应都没来得及，不过这也有他放松警惕的原因在。
噗嗤！咔嚓！
令人牙酸的血肉骨骼碎裂声混合着金属撕裂声，在顾际身后不远处爆响。
他惊骇地回头——只见一名位于队伍边缘、正小心翼翼后撤的探沙队员，上半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
头颅连同小半边胸膛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碗状创口，无头的残躯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铛——
顾际转回头，只见一颗黄澄澄的30mm口径巨型弹壳，重重砸在沙地上，兀自冒着袅袅青烟。
他很清楚，自己如果挨了这一下，情况不比那个被攻击的探沙小队的队员好到哪去。
此时再看脑哥，对方的右肩处，扛着一门造型粗狂的机炮，那炮管足有小臂长短，而且看样子还能再伸长。
这赫然是一门动能武器！但绝非火药驱动，鼬鬼分析，那金黄的火焰，不是火药爆燃的颜色。
顾际来废弃地这么久，见过用冷兵器的，见过甩能量弹的，见过电磁武器，这是头一次见到以类似火药驱动的动能武器。
在资源如此贫瘠、科技树点歪的废弃地，竟有人奢侈到将这种疑似高效能化学推进剂用于武器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