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枫哥!心慈手软,这就是你的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死死盯着叶枫,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不能斩断这个束缚你的枷锁,总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话音未落,
王丝聪“唰”地一下从后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战术匕首。
他不再看叶枫,而是转身,一步一步,
朝着蜷缩在护栏边、因极度恐惧而失禁的杰克走去。
“我王丝聪的朋友不多,就枫哥你、大力、林薇他们几个。”
他一边走,一边说着,
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却又异常清晰,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将来因为这个该死的枷锁,害了你自己,害了大家,让我失去你这个朋友!”
他停在杰克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涕泪横流、
拼命摇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猎物。
“既然你斩不断,”
王丝聪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匕首,高高举起,
眼中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第一次夺取生命的恐惧与挣扎,
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那就让我王丝聪来帮你斩!”
“王丝聪你……!”
叶枫瞳孔骤缩,
此时他才注意到王少的动作!
他想阻止,但那句“让我来帮你斩”却像一根针,
刺入了他内心最矛盾的地方。
就在叶枫迟滞的这一刻,
王丝聪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定。
他咬紧牙关,手臂带着全身的力量,猛地向下刺去!
“噗嗤!”
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没入了杰克的心脏位置!
杰克的身体剧烈地一颤,眼睛瞬间凸出,
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
随即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和胸口涌出。
王丝聪双手死死地握住刀柄,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手臂,
乃至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刃切开组织、穿透生命的触感,
温热粘稠的血液溅到他的手上、脸上。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生理上的不适和心理上的冲击几乎让他晕厥。
这也是他第一次杀人。
但他紧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站稳,
强迫自己看着杰克的生命在眼前迅速流逝。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步,必须走!这个枷锁,必须由他来帮枫哥打破!
哪怕从此双手沾满洗不掉的鲜血,
哪怕背负杀人的罪孽!
事已至此。
叶枫看着王丝聪颤抖却固执的背影,
看着那柄深深插入的匕首和汩汩流出的鲜血……他一切都明白了。
王丝聪不是在宣泄愤怒,不是在单纯地报复。
他是在用这种最极端、最惨烈的方式,替他叶枫,
去面对他无法亲手触碰的黑暗,
去承担他因内心准则而无法做出的抉择。
王丝聪是要用自己的手,染上这洗不掉的鲜血,
来为他未来的安全,扫清一个障碍,
同时,也是想用这鲜血,
砸碎束缚着叶枫的那道无形枷锁。
这份决绝,
这份甚至不惜自我牺牲的“义气”,
沉重得让叶枫无法呼吸,也无法再出言责备。
他缓缓地地走到王丝聪身边。
王丝聪依旧死死握着刀柄,低着头,肩膀微不可察地耸动着,
像是在压抑着呕吐的欲望,又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叶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蹲下身,
伸出自己覆盖着战甲、却在此刻显得异常温暖的手,
稳而坚定地覆盖在王丝聪那紧紧握住刀柄而颤抖的手上。
王丝聪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向叶枫。
叶枫没有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落在杰克快要失去焦距的眼睛上,
随后微微用力,带着王少的手,
将那把匕首,彻底地、决绝地,一插到底!
这个动作,
仿佛斩断了最后的犹豫,也彻底结束了杰克的生命。
同时,
这个动作也是一个无声的宣告,
这份杀人的沉重,我与你,一起承担。
从这一刻起,这条人命,
不再只是王丝聪一个人的罪孽......
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天台,
卷起细微的尘埃,
却吹不散那浓郁的血腥味和弥漫在两人之间沉重而复杂的情绪。
叶枫和王丝聪并排站在天台边缘,
望着脚下仰光城依旧璀璨、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屏障的灯火,久久无言。
下方的车流如同光轨,无声地穿梭,
映照着这片天空刚刚发生的生死抉择。
最终,
还是叶枫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谢了,王少!”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感谢他的挺身而出,
感谢他宁愿自己染血也要破除那份“枷锁”的决绝,
感谢这份沉重却无比真挚的兄弟情谊。
然而,
话说完半天,
旁边却没有传来预想中王丝聪的回应。
叶枫有些诧异地转过头。
只见王丝聪依旧保持着双手撑在护栏上的姿势,
但借着远处城市映来的微光,
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抖得跟筛糠似的,
甚至能听到他牙齿相互撞击发出的、细微而密集的“咯咯”声。
似乎是察觉到叶枫的目光,
王丝聪缓缓地、有些僵硬地转过头。
他的脸色在夜色下显得异常苍白,
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都..都..都..小意思…”
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容,
却因为面部肌肉僵硬和牙齿打颤,
显得比哭还难看,声音更是断断续续,几乎不成调,
“都鸡...鸡巴...哥们儿……客…客…气啥…”
叶枫看着他这副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在死撑的样子,
心中那点沉重和复杂,忽然化作了无奈又带着深深感激的情绪。
他轻轻摇了摇头,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调侃:
“刚才下手的时候,你不是挺硬气的嘛?怎么现在抖得跟筛子似的?”
“哪…哪…哪有!”
王丝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猛地拔高,
却因为颤抖而毫无气势,他强行辩解,
“我…我这是…冷…冻…冻的……这…这鬼地方…晚…晚上…真他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