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儿？”刘仁利若有所思：“她不太像陛下的人，而且陛下监视那草包王爷做什么。”
“自然是我。”苏父翻了个白眼，对对方的理解能力表示质疑：“陛下的旨意，不能拒绝。”
“所以，你夫人发现了？”刘仁利点了点头，对方也不知道原因。
“是，我在书房写密折，被她发现了。”苏父点点头：“所以，她必须死。”
“所以，皇上密旨让你来我这里取药。”刘仁利点点头，一切发展的顺理成章。
“皇上还亲自把药给了你？”苏父倒是有些疑惑：“那段时间，你没进宫。”
“有些事，你少管。”刘仁利嫌弃：“叫我来到底什么事？”
“下毒的事，你要担着。”苏父直截了当。
“凭什么？”刘仁利吼道。
“小点声，你想外面听到吗？”苏父皱了皱眉，说道：“你当陛下为何要你给我毒药？”
沉默.....无尽的沉默.....
“所以，这个局一开始，就设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刘仁利沙哑的声音响起：“陛下厌恶外戚，想用这个来掀了刘家。”
“但我可以帮你。”苏父说道。
“你想怎么帮？”
“死你一个，还是死你全家。你可以选。”苏父等着对方回答。
“怎么说？”
“死全家，现在你可以走了。死一个的话，明日你要配合我。”苏父想了想说道：“我只说你帮我弄药，算帮凶。”
“条件？”刘仁利完全没有犹豫，这个选择题，大家都知道答案为何。
“我家有个小丫头，名唤小蝶....”不知道过了多久：“懂了吗？”
“好，我帮你保她。依我朝律例，她会流放，但情况特殊，会在刑部待到孩子满一岁。后面，我刘家会设法将她接出来，养在外面。”刘仁利点点头：“不过，你这样算不算抗旨，毕竟陛下想要我们全家的命。”
“反正，我都要死。流放也会死在路上的。”苏父无所谓的说道：“都是身不由己罢了，我还能给自己留个儿子。”
“怎知是个儿子？”刘仁利有些好奇。
“哦，有个游医....”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两个人都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那小蝶？”刘仁利话说了一半，但彼此都明白什么意思。
“我会跟他说好，她会很自然的供出我的。”苏父说道：“她不会受什么罪。”
“今日的刑部真是好说话啊。让我出来这么久。”刘仁利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苏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那一眼仿佛在看傻子....
“你是说！”刘仁利看着苏父。
“是啊，你以为会有人捧着乌纱帽保你啊。”苏父瞥了他一眼：“你看着吧，因为这件事，刑部的安家....”
这边的话没说全，那边的却听全了。
刘仁利没有道别，苏父也没有客套，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保重。”
“保重。”
都是朝堂倾轧下的蝼蚁罢了，活着也只是皇权的牺牲品，谁又能独善其身。
————
薛府的书房静了一瞬，忽然薛丞相拿了一封信出来：“这是你儿子留给你的。”
刘老太爷没有问对方为何才拿出来，只是急切的拆开，上面只有三个字。
【保小蝶】
两人对视了一眼，刘老太爷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场交易落在了此处。”
他们虽然不知具体的内容，但刘仁利和苏父的谈话必定是一场交易。
“既然，姓苏的用她来保住了刘家，我们刘家也是重诺的。”刘老太爷看了看薛丞相，抱拳道：“先告辞了。”
“不送了。”
——————
“他们会说什么呢？”萧承逸苦思冥想。
“如果，监视王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它的原因就一定不是真的。”苏青鸢笃定的说道：“什么想从你这谋个升官发财，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想过升官发财。”
“你说，你父亲，受命于皇兄，监视本王？”萧承逸觉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伤心却又不是很伤心，一次次的失望也攒够了，只能感叹一句：“他终究还是怀疑本王的。”
“所以，我与你的成婚，便是必然的。”苏青鸢说道：“可能很早很早就被决定了，那些恩啊情啊的，只是为了顺理成章的让我父亲靠近你。”
“为何不是你？”萧承逸有些疑惑：“我觉得，你来卧底，更简单一些。”
“可能，我不愿？”苏青鸢试图分析原主，可能是出于本能的叛逆，对于父亲的抗争。
简单来说，就是一身反骨。
“我从前，不太听话，更不太听父亲的话。”苏青鸢这话说的一脸自豪，萧承逸看着她仰起的头，眼神逐渐宠溺，他搓了搓手指，好想摸摸她的发顶啊。
“这是一条注定走向死亡的路，你父亲就没抗争过？”萧承逸生怕自己想下去，迅速转移话题。
“也许，抗争过了？”苏青鸢有些犹豫的说道。
“嗯？什么时候？”萧承逸问道。
“我不是...被推进水池里了吗？”苏青鸢歪着头看他，笑着说：“没了我，母亲就会一蹶不振，他又能拿到家里的钱，还能名正言顺的有个儿子。你看，一举数得，他其实挺聪明的。”
“失足、意外，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苏青鸢笑的轻柔：“只要成功，他从此自由。”
萧承逸认真的看着苏青鸢，忽然，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嗯？怎么了？”苏青鸢轻轻的问道，掌心的睫毛轻颤，有些痒。
“你别笑了，看着像在哭。”萧承逸回应着。
半晌，他感受到手心的湿润，那是苏青鸢的泪水，顺着掌心，落于地面，然后消失不见。
泪水很烫，灼烧着手心，也灼烧着他的心。
掌心下的人儿在微微的颤抖着，连哭都那么的小心翼翼悄无声息。
为她失去的母爱，以及从来没获得过的父爱。
还有只有苏青鸢自己知道的，对于亲情，迟来的明白和再交付不出的真心。
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