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梨缩在病房角落的陪护椅上,不自觉地咬着嘴唇。
她时不时抬头瞄一眼病床上的童明梓,手里攥着的手机都快捏出汗来了。
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这事儿还得从昨天那场车祸说起。
作为助理,她不得不跟随童明梓一起上了救护车。
半路上救护车为了躲个闯红灯的电瓶车,猛地一个急刹车。
李梨整个人往前栽,脑门撞在金属扶手上,血哗啦啦往下流,白衬衫领子都染红了。
这时候她又想起来池卓那句话:千万别坐童明梓的车。
当李梨把池卓的原话连同那些威胁再次转述给童明梓时,换来的却是对方一声冷笑。
“碰巧罢了,你别疑神疑鬼的。”
结果到了医院,倒霉事儿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挡都挡不住。
先是晚上八点多,公关部突然打电话来说童明梓上了热搜:
#童明梓诈骗#
#童明梓车祸报应#
晚上九点十五分,李梨端着刚买的咖啡回到病房,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她慌忙冲进去,只见童明梓的macbook pro冒出滚滚浓烟,紧接着地一声炸开,一块碎片擦着他的颧骨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这破电脑!”
童明梓气得捶床,结果扯到额头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刚收拾完电脑的事情没多久,病房的日光灯突然剧烈闪烁,随后地一声彻底熄灭。
黑暗中传来巨响,接着是童明梓歇斯底里的咒骂。
他撞翻了床头柜,刚缝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凌晨一点,正在处理公关危机的童明梓突然捂着肚子缩成一团,疼得满头大汗。
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得马上手术。
凌晨三点,手术刚结束,住院部水管突然爆裂。
医护人员匆忙转移病人时,童明梓的病床轮子突然掉了,他又摔了一跤。
早上七点,李梨顶着黑眼圈接完公司电话,整个人都在发抖——童明梓投资的三个重点项目同时暴雷,初步估算损失超过百万。
病床上的童明梓终于崩溃了。
“找...找到池卓...”他死死抓住李梨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她的皮肤,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快...”
李梨哆嗦着给池卓打电话,一直都是忙音。
她又发了二十多条微信,全部如同石沉大海。
而童明梓的情况持续恶化,高烧不退,各项指标异常,陷入昏迷。
李梨这回是真信了——池卓这姐们儿怕不是真给童明梓下咒了。
*
池卓翻完李梨发来的所有消息,手里的油泼面吃得正香,满嘴都是辣椒和蒜末的香味。
她一边吃一边戳手机屏幕。
池卓:[童明梓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对于李梨的疑问和抓狂,池卓完全没要解释的意思。
骤然收到消息,李梨的手指在屏幕上飞舞。
[池姐!求您先来看看童哥,他快不行了!钱的事我们一定解决!]
池卓:[让童明梓把欠的钱还了,我们再谈。]
李梨急得不行:[姐,童哥他昏迷了,您先高抬贵手放过他再谈钱的事儿行吗?]
池卓一愣,不是?
这么脆的吗?
她只是用劣质朱砂掺着鸡血画的阴阳索债符,符纸还是普通的黄表纸,连个正经的罡印都没盖。
这种半吊子材料,能把童明梓整昏迷?
她原本以为最多让童明梓倒霉几天,还打算这几天再找点合适的材料重新补上一张呢。
红彤彤的辣子盖在宽面上,香得直冲脑门。
池卓又吃了两口,才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李梨:[刚吃上饭,等会儿说]
手机立刻疯狂震动起来。
池卓不紧不慢地拌着面吃着,等第三遍铃声响起才接起来。
“池姐!求您先来看看童哥,他快不行了!钱的事我们一定解决!”
池卓吸溜了一口面,含糊不清地问:“他真昏迷了?”
李梨声音直发抖,“千真万确!医生说是什么突发性器官功能紊乱,我给您开视频看!”
*
视频接通,画面里是一间监护室。
童明梓躺在病床上,脸色跟死人似的难看。脑门上缠着纱布,嘴唇干得都起皮了。
胸口微微起伏,边上监护仪的数字跳得跟抽风似的,声听着就让人心慌。
池卓眯起眼睛细看。
普通人看不见,可她看得清清楚楚——童明梓眉心那儿聚着一团黑气,那是阴债缠身的征兆。
看来不只是她的符咒在起作用,这家伙本身就有不少阴债。
“池姐,童哥都昏迷了,想还钱也张不开嘴啊。”
李梨几乎是在哀求。
李梨是真的怕了,照这架势,指不定下一秒病床就得塌,童明梓非得摔成脑震荡不可。
“您先救救他,我保证他醒了之后一定还您钱。”
“他亲口说要还钱了?”池卓直接打断她。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儿了。
“没...没有。童哥昏迷前就说要找您...”
池卓冷笑一声:“那就是没诚意。”
她夹起一筷子面,“这样吧,你来接我,我先看看情况。地址发你微信了。”
挂断电话,池卓继续享用她的油泼面。
顺手刷了刷手机。
童明梓好歹是个千万粉丝的大网红,原主手机里全是他的营销号推送。
童明梓昨日遭遇离奇车祸后,又接连发生多起意外,与此同时,其工作室因税务问题被叫停,投资方已提出解约...
池卓摇摇头。
这哪是她那张符咒能搞出来的阵仗?
分明是童明梓自己欠的阴债太多,她的符咒只是起了个引子的作用,把那些积压的阴债全勾出来了。
*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一声刹在面馆门口。
李梨风风火火冲进来,头发乱得像鸡窝。
她额头上那块纱布早就翘边了,白衬衫领口还沾着几道发黑的血印子。两个大黑眼圈挂在脸上,一看就是整宿没合眼。
“池姐!您收手吧,童哥情况恶化了!医生说如果再昏迷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池卓不紧不慢擦了擦嘴,拎起背包就往外走:“走吧,去看看。”
车里,李梨坐立不安,手指头都快拧成麻花。
“池姐,这到底咋回事啊?童哥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池卓望着窗外飞驰的街景。
“他欠债不还。不只是欠我的,还欠了不少阴债。”
李梨猛地一哆嗦:“阴...阴间的债?”
“就是人命债。”池卓转过头,眼神冷得像冰,“有人因他而死,冤魂来讨债了。”